太平军水师(第5/7页)

太平军一到,这些团练没有打就溃逃了。

“什么!全逃了?一枪也没放?”博勤恭武在岳州听到这个消息,不觉从椅子上站起来。不久前他曾亲自到土星港检阅团练。当时他很感动,心想:嗯,这些人比官兵可靠得多!

团练壮丁们平时撑船打鱼,看起来很壮实,跟那些半数都抽大烟的官兵比较,这些浑身隆起古铜色肌肉的壮丁们当然令人感到可靠。

现在看来,这些人也不顶用!

“他们都逃了,咱们那些兵更不成了!”博勤恭武想到这里,脊骨像被人泼了瓢凉水。以前情报说太平军要打常德,现在路线又向东。

岳州开始惊慌。

“我在军队的光荣历史这就完了!”提督自言自语。

其实,他所谓的光荣历史,也是幸运历史。他是满洲正白旗人,初属鸟枪护军。嘉庆十八年(1813年)被派往河南,授骁骑校,这是他首次当军官。从那至今已四十年。十年前,鸦片战争,他以总兵身份参加,但未亲临战场。是以看似身经百战,其实他毫无经验。其后,甘肃回民叛乱,但他赴任时,叛乱已平定,他坐享其成。但是,幸运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湖北是他首次当总兵的地方,这次,他当上提督,可谓衣锦还乡,但看来好景不长了。

“老头儿!”半夜里他叫来陆老头儿。

陆老头儿三十年前担当他的勤务兵,至今一直未离开他身边。

“出大事啦?”陆老头儿边说边走过来,他好像已知道叫他来的原因。

“给我出点主意吧!”

“这是从未碰到过的事啊!”陆老头儿很受主人信赖,他为主人处理过种种杂务,无论金钱,还是女人。他头脑灵活、办事精干,处理幕后的事更为拿手。他早已觉察到主人要跟他商量的可能是逃跑的事。

“府城看来保不住了,两千渔户没交手就溃逃了。长沙有六万军队,也未能狠狠打击长毛贼……毛贼未损失一根毫毛,现在朝我们这边打来了。”提督皱着眉头道。

“不能白白送死呀!”

“就是嘛!长沙不应该把长毛贼白白地放跑了。”

“咱们扣留了船只,现在看起来也是失策。”

“为什么?”

“长毛贼是听说岳州有五千民船,才朝我们这边开过来的……不过,这也只是谣传。”

“是呀!”提督紧咬嘴唇。自己干的事反叫自己遭了殃,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去的事无法挽回,想想今后该怎么办吧!”

“对。不能白白送死,可是,要逃,又会落个余步云的下场!”

鸦片战争中,浙江提督余步云丢弃宁波逃跑,被处斩刑。以前也有过其他败阵逃跑的提督或总兵,但处死的只有一个余步云。

“余提督被砍头,因他是汉族。若满族提督,干了同样事,恐怕脑袋是不会掉的。”街头巷尾,军队大营中常常窃窃私语,大家脸上心里,都是不满。

“军队赏罚应仿效圣祖平定三藩之乱时的做法!”

最近朝廷里出现了这样的意见。这一消息传到了博勤恭武的耳朵里。在平定吴三桂叛乱时,清朝建国仅三十年,而满族高级官僚却彻底贵族化。满族军队根本不起作用,镇压成功完全是依靠绿营,即汉族部队。圣祖康熙帝论功行赏,赏则汉人先赏,罚则满人先罚,尤其皇族亲属。大将军勒尔锦郡王和简亲王喇布等人被剥夺爵位、没收家产,还受了监禁处分。清军因此士气大振。三藩之乱后两年,台湾郑氏也终于投降清朝。清军这一黄金时代,是以严厉的态度对待满族军官而建立起来的。现在朝廷开始反省,认为应当吸取这一历史经验教训。军界已做了这样的预想:这次若发生战争,满族将军定会受到严惩。

这也是博勤恭武担心的事。“不战而逃是不行的,一定要做个样子让人看看。要打!可能的话,还要负点伤,让人觉得是不得已才后退的。”

提督想说未说出口的话,陆老头儿早已明白。提督的意思是要陆老头儿给他导演一下,不仅是角色,连观众也要为他备好。

“这是个关键,花多少钱,我不在乎。”提督道。

曾国藩十三年未回故乡。他是个易动感情的人,在母亲灵前放声痛哭。

“行了,不要哭了。”弟弟曾国荃拉着哥哥的袖子劝道。

“我已灰心透了!”

在结束了作为儿子应行的仪式后,他走到院子里,抬头仰望苍穹,这时他才感到一点秋天的凉意。曾国藩真的灰心泄气了。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旁人看来也觉得有点儿太过分了。他那仰望秋空的目光,好半天才定下焦点。

“不能总这么哀痛啊!现在正是国家多难之时!”曾国荃好似已忘了母丧,只担心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