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13/13页)
正在间不容发的当儿,忽然在对面一座山峰上出现了那面决定他们生死的小小三角红旗,一员顶盔掼甲的大将立马顶峰,向山下的战士轻轻挥动令旗。远远望去,他的神情异常从容,眼尖的似乎还看到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讥嘲的微笑。
随着令旗展动,金钲再鸣,号角频催,战士们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停止了叫喊,接着就按照次序一一后退,退得层次清楚,一丝不乱。最后都退进刚才隐蔽着他们的山谷里。这一场怒潮,涨得迅猛,退得神速。不多一会儿,这片平原就完全空出来了,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只有宣抚使本人的恐惧心境还没有很快地平复下来。
一时,郭药师上来告罪道:“只为恩相一心要检阅军队,儿郎们无状,惊动宪驾,万望海涵莫怪。”
本来童贯擅长的是讲几句漂亮的好话,绷绷场面,大家的面子上好看。这样的好听话,他根本不用动脑筋,口袋里一捞就是一大把。无如此刻,他惊魂未定,神不守舍,匆忙间愣着眼望了郭药师半天,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得体的话来回答他。
当晚童贯不敢再领教郭药师的饯别宴会,只推说身体欠安,早早上床入睡。第二天一早,就打道回太原府去。
郭药师只派了两名二三等的将佐相送,刚送出城门,这两名送行者就自行回去。
“宣相做了一笔蚀本生意。”他们渡回无定河时,孙渥不禁又拉拉宇文虚中的衣襟说,“这二十万两匹银帛是丢进无定河,流入无底洞了。”
其实童贯蚀掉的何止是二十万两匹银绢。经过这次童、郭斗法,童贯像只斗败了的阉鸡回到太原府后,他把宣抚使的权威性全部蚀光了。从此,他打消了再去燕山府、再与郭药师见面的任何设想。至于朝议中有人主张童贯应把宣抚司设在燕山府,那样悬空八只脚的议论,当然更不在话下。
就这样,在北宋边防线上出现了各自为政、各不相谋,有时甚至是千方百计要打消对方的努力或者双方都努力于促成自己死亡的二元化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