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目的(第3/7页)

“我怕很笨,明白不了这点,你能不能经常教我呢?”斛律琴心垂头咬着唇。

孙思邈看了她许久,轻声道:“只要你肯学。”

他的笑容在寒冬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暖,斛律琴心那一刻欢喜无限,等抬头时,才见孙思邈已转身远去,暗夜中,背影多少显得有些孤独。

斛律琴心忍不住一阵心热,不想他再孤独下去,可回头望了眼将军府,终于暂时放弃了召唤。

她还有些事要做。

她也知道急没有用,可也真心希望兰陵王早日作出选择。

只有兰陵王作出选择,孙思邈才可能离开邺城,只有孙思邈离开这里,她才能有进一步的决定。

一想到这里,脸色微红,斛律琴心入了将军府,才到前院,就已止步,所有的羞涩转为心惊。

斛律明月站在树下,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明月千古孤单,斛律明月看起来何尝不是如此?

历来高处不胜寒,斛律琴心一想到这里时,心惊又变成了关怀——无论如何,她总是斛律明月一手带大。

“义父还没睡?”

“你去见了长恭?”斛律明月反问,声音中听不出半点心情。

斛律琴心点点头,突然有股冲动,想问问蝶舞的事情。

她很想知道,是兰陵王还是义父将蝶舞送到死地,可见到树下那如山岳般的身影也带分疲惫,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长恭怎么说?”斛律明月问道。

斛律琴心略有犹豫:“他不准备再娶女儿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忐忑,只怕斛律明月会雷霆大怒,不想斛律明月居然仍很静。

这种安静,反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良久后,斛律明月才道:“那他如何答复孙思邈呢?”

“他说再考虑一下。”

不闻斛律明月的反应,斛律琴心蓦地涌起一股冲动:“义父,我有句话想说。”

“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可斛律琴心还是鼓起了勇气:“我想说,义父能不能如孙思邈一样,让兰陵王自己作选择?”

难言的沉默,如天边孤寂的明月。

斛律琴心只见到斛律明月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实际上,就算她看到斛律明月的脸,也同样看不出他的表情。

这些年,她一直在斛律明月的积威下长大,看到的永远是斛律明月的威严和冷漠,以及稀少的柔情……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斛律明月终于开口。

斛律琴心还待再说,斛律明月已举步离开,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月正明,照天地亮色,可照在斛律明月身上,似乎只照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他静静地走回到书房,静静地坐了下来,却没有再喝茶,他那一刻的表情,出奇地冷漠。

不知沉坐许久,他才缓缓站起来,突然跺跺脚,地面方砖竟无声无息地划开,地下现出一条甬道来。

甬道幽深,透着阴冷的光芒。

斛律明月没有半分意外的表情,齐国大小事情,均在他掌控之中,将军府的每个角落有什么,他自然清楚明白。

他缓步走进了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个石室。石室幽静,隐约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

那喘息声在无边的静寂下,显得如此地惊心动魄!

斛律明月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他只是点亮一盏油灯。

油灯亮起,昏暗一点,照出了石室的轮廓,石室内空空荡荡,石室的角落,有四根铁索从墙上探出,扣在一老者的四肢上。

那老者面容苍老,看起来已奄奄一息……

听到脚步声,那老者艰难地抬起头来,见是斛律明月,眼中露出死灰之色。

斛律明月举着油灯,淡淡道:“老夫最后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那老者周身一颤,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斛律明月,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要求人吗?”

“老夫不需求你,只想问问你,当初你趁孙思邈为斛律琴心解毒时,带人出手暗算孙思邈,究竟是受谁的指使?”斛律明月平静道。

那老者大笑起来:“你不知道吗?”

“是不是郑玄?”斛律明月淡淡道。

笑声陡凝,那老者极为意外的表情,显然是被斛律明月说中了答案。

“郑玄又是受谁的指使?”斛律明月又问,目光如箭,始终钉在那老者的脸上,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这还用问?”那老者狂笑起来,“斛律明月,这些年来,死在你手上的道中人已难以尽数,无论北天师道还是天师六姓,哪个不想杀了你?郑玄身为楼观道的道主,自然要想办法和你作对。”

“绝对不是。”斛律明月简洁道。

那老者反倒一怔,嘴角带分讥诮:“那你认为,郑玄为何要和你作对?”

“老夫只知道一点,天下熙攘,皆为名利!无利可图的事情,目前只有孙思邈、张仲坚才会做,郑玄绝对不会。”斛律明月说得平静,但目光中厉芒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