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谜案(第4/7页)

良久,祖珽缓缓道:“冼夫人的意思是?”

寇祭司立即道:“冼夫人当然希望兰陵王去岭南陪伴她了。”

“一派胡言。”祖珽眼睛翻白,冷冷道,“他怎能去岭南?”

他没说理由,可这理由根本也不用说。

如今齐国虽如日中天,但一直仗着斛律明月、段韶和兰陵王三人支撑,可段韶死了,斛律明月已老,齐国眼下所有的希望都在兰陵王高长恭身上。

这种时候,兰陵王怎么能去岭南?

寇祭司还待再说,却被孙思邈轻轻摇头止住:“一切还要听将军的意思。”

祖珽愣了下,神色讪讪道:“将军的意思是……”

斛律明月突然一摆手道:“我的意思是……一切等长恭回转邺城,让他自己来作决定!”

祖珽怔住,嘴唇喏喏,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寇祭司露出喜意,心中赞叹,怪不得冼夫人会选孙思邈前来,这个孙思邈果然有非常之能,来到邺城后,解决事情竟如此顺利。

孙思邈却沉默许久,这才道:“多谢将军。”

他并没有半分欣喜,心头反倒有分沉重,什么事情都由一人解决并非是好办法,可若事情没有人解决,更是难缠。

推诿并非解决问题之道,斛律明月的一个决定,让一些事情,依旧没有着落。

斛律明月还在望着冼夫人的画像,回道:“你何必客气,这一切本应如此。不过……你恐怕还有别的事情要和我说吧。”

孙思邈微微吸气道:“将军果然神机妙算,不错,我来邺城,本还有第三个目的。”

斛律琴心一直垂头望着脚尖,听到这里时,身子轻颤,白玉般脸上突然发红。

斛律明月头也不回,淡淡道:“说来听听。”

“我想和将军谈谈当年文襄帝遇刺的谜案。”孙思邈缓慢道。

斛律琴心脸上红晕尽去,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再无半分血色。

祖珽脸上又露出畏惧之意,嗄声道:“一切均已盖棺定论,还有什么可说的?”

长街之上,孙思邈要问他谜案的时候,他推说不知,就是这种表情,这刻又是如此,寇祭司见了,心中疑云阵阵,祖珽怕什么?

斛律明月如山的背影似乎也抖了下,轻微得不易察觉,许久,他缓缓道:“你想谈什么?”

祖珽神色有些惶惑,突然道:“将军,这里本没我这瞎子的事情,我想先行告退。”

“我找你来,本是要谈当年的事情,你一定要留下。”斛律明月声音中没有半点波动。

祖珽身躯一颤,拄着盲杆立在那里,神色间有着无尽的彷徨。

“桃枝,你进来。”斛律明月又道。

众人一怔,扭头向厅外望去。

厅外有人应声走进,那人浑身上下笼罩在一件黑袍中,看打扮倒和寇祭司像是兄弟,不过那人头上还戴个斗笠,斗笠倾斜,挡住那人的脸,让人看不到那人的真容。

寇祭司听到桃枝两字,立即想起,斛律明月身边有五子、五卫颇为得力,还有个谋士叫作刘桃枝,一直神出鬼没,莫非就是眼前这个?

刘桃枝进了厅中,嘶哑着声音道:“将军有何吩咐?”

他声音极为沙哑,声速缓慢,寇祭司看过去,虽看不见那人的脸,却发现那人脖颈上有道疤痕,好像当年有人一刀砍在刘桃枝脖子上留下的。

那疤痕极长很是丑陋,寇祭司暗自骇然,心道这人受此重创,还能活下来,实在是命大。

斛律明月道:“孙先生要谈谈当年文襄帝遇刺一事,这里的人,你和祖侍中了解最多,他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倒是可以补充一下。”

刘桃枝应了声,再不言语。

斛律琴心还是不看孙思邈一眼,可一颗心纷乱如麻,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听斛律明月这么说,又见祖珽这般表情,斛律琴心总觉得眼下看似平静,却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文襄帝早死了二十多年了,他的死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会让斛律明月如此慎重?

孙思邈又为何一定要翻出陈年谜案?

略作沉吟,孙思邈开口道:“文襄帝高澄和冼夫人一事,想必不用和将军多说……”

其实他来邺城之前,曾反复琢磨说辞,考虑如何和斛律明月叙说当年一事。但这件事盘根错杂,到如今仍是迷雾重重,更兼影响深远,是这数十年来动乱之源,让他不能不小心谨慎。

当年的一个错判,不知引发了多少的腥风血雨,今天他不想重蹈覆辙。

“当年高澄和冼夫人一事,或许各有判断,但谁都不能否认文襄帝的英明神武,雄图大志。文襄帝一直想要一统天下,先定内乱,再图江南关中,齐国是自太祖高欢手上而得,却有文襄帝奠基之功……”

孙思邈三言两语,叙说着如烟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