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谜案(第2/7页)

“我等千里迢迢赶来,祖侍中就希望用这两句话就打发我们走吗?”孙思邈微笑道。

祖珽神色转为冷漠:“你不会走的,是不是?”

孙思邈笑道:“我会走的,可不是现在。”

“等你想走的时候,只怕来不及了。”祖珽话语如同诅咒,“孙思邈,你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

孙思邈摇头道:“祖侍中错了,我当初走,是因为我知道还会回来,我回来不但要见斛律将军,还要找你。”他说的已像是禅机,可他神色坚定非常。

“你找我做什么?”祖珽眼角在跳。

“问一件事情——一件多年前的谜案。”孙思邈看了寇祭司一眼,若有深意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祖珽冷冷道,他拿起了龟壳,又道,“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瞎子,我若什么都知道,眼睛也不会瞎了。”

“你知道的。”孙思邈微笑道,“你已告诉我你知道了。”

祖珽灰白的眸子盯着孙思邈,“我告诉你了?”

孙思邈瞥向他的双手道:“你若不知道,手为什么会抖呢?”

龟壳内的铜钱发出轻微的声响,只因为祖珽的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祖珽知道孙思邈问的是什么?可他为何会害怕?

重重地将龟壳摔在桌上,祖珽寒声道:“我知道能如何?你本不该见我,也不该问我。”

“那我应该问谁?”孙思邈话未落,突然身形微僵。

“你或许可以去问将军。”

一个声音传来,一人不知何时到了他们的身后长街上。

声音轻淡如雪,冷漠得如同漳水上凝结的冰,可冰之下还有一丝无论如何都不能遮掩的颤动。

孙思邈有了那么一刻沉默,良久,终于扭头望过去。

日光照不去那冰雪的寒冷,也没有照到说话那人的身上。

雪映清光,伴着那人略有些单薄的身影,清清亮的脸庞,还有她眼中,难以触碰的眸光。

说话那人是斛律琴心。

她说得很平静,可她内心是否如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如不认识一样看着孙思邈——或者说,看着孙思邈的衣襟道:“将军请你去将军府一趟,还有这个寇祭司。”

她不用说将军是谁,因为在邺城中,只有一个将军才会这般霸气。

斛律明月消息恁地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孙思邈的行踪?或者更应该说,斛律明月一直都在留意着孙思邈的行踪?

孙思邈缓缓站起来,看的是那冷漠的面容,只说了一个字:“好。”他也很平静,但却少了分一贯的从容。

斛律琴心又望向祖珽道:“将军还问,不知道祖侍中是否有空?如果可以的话,请一起到将军府一叙。”

她说得客气,可斛律明月的邀请,谁会拒绝?

祖珽身躯微震,灰白的眼眸似乎闪动着雪一样的光芒,他话也不说,只是从身边拿起个竹竿,摊子也不顾了,举步向将军府行去。

长街繁华喧嚣,可热闹都是别人的。四人默默地前行,如同本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前方现出一间大宅,建构颇宏,高墙朱门。

斛律琴心到了门前,不等拍门,院门已开。斛律琴心也不多说,静静地走进去,一直到了前堂厅前。

将军府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辉煌,厅堂简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墙上有幅画。

厅中站着一人,负手而立,正在看着墙上的那幅画。他鬓角虽有了白发,但身形伟岸,纵是背对众人,也难掩肃杀肃穆之气。

他寻常地站着,旁人望见,就如望见一座山——一座不倒的高山,让人仰止的高山!

寇祭司在苗疆地位尊贵,也见过无数人物,但一眼见到那人,一颗心就忍不住怦怦大跳起来。

他不用问就已知道,那人定是斛律明月。

除了斛律明月,天底下还有谁有如斯霸气,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存敬畏?

宇文护都不行。

宇文护只能让人畏,却不能让人敬!

斛律琴心敬畏地望着斛律明月的背影,低声道:“义父,他们来了。”

斛律明月并未转身,仍旧看着墙上的那幅画,孙思邈、寇祭司到了厅前,忍不住也向那画望过去,微微一震。

画上画的是一个女人——女人绝美。

寇祭司凝目画中的女子,神色隐约有激动之意,却强行抑制。

孙思邈却早认出那女子正是冼夫人,而墙上那幅画,也正是他在响水集丢失的。

这幅画曾引起一些波澜,当初张仲坚就曾和蝶舞设计来偷他的包裹,顺便也偷了这幅画,后来张仲坚又将这幅画还给了他。

响水集一战,事发突然,他不得已带张仲坚等人逃亡,就将这画遗失在客栈中,连同这幅画的还有个如意。

他不想这画又会出现在斛律明月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