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页)

徐金戈开门见山道:“肖先生,徐某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肯定是公事,还得请肖先生配合。”

“徐长官有事尽管讲,我肖建彪无不从命。”

徐金戈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印着国民党党徽的公文纸扔在桌子上:“我这里有一些材料,请肖先生过目。”

肖建彪狐疑地盯了徐金戈一眼,拿起材料浏览了一下,然后神态自若地将材料扔在桌子上:“看来徐长官对鄙人的私事很关心啊,敢问您有什么打算?”

徐金戈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一口,仰起头来将烟雾喷向天花板:“肖先生,我暂时还没什么具体打算,这不是来和你商量吗?”

肖建彪笑了:“鄙人没和保密局的人打过交道,看来真是失策,不过,中统那边我还有几个朋友,这样吧,哪天约个时间,肖某做东,再叫上中统的朋友,请你们北平站的乔站长还有你徐长官一起吃个饭,大家交个朋友,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嘛。”

徐金戈面无表情地反问:“既然是朋友,你就不怕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哎哟,这话是怎么讲?不过是借吃饭为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嘛,怎么搞得这么紧张?”

徐金戈一字一句地说:“肖建彪,我知道你有不少上层关系,必要时也会有人为你的罪行开脱,但我告诉你,你的运气不太好,因为你碰到我手里,也只好认倒霉了,实话告诉你,你的罪行随便拣出一件就能杀你十次。”

肖建彪微笑着反驳道:“那可不见得,你们保密局的人也不是神仙,岂能不食人间烟火?抗战期间鄙人在重庆也遇到过一些小麻烦,最后还不是一一化解了?举个例子吧,那条‘驼峰航线’够紧张了,可蒋夫人的一架钢琴能占小半个机舱,重庆政府里那么多大员没人敢放半个屁,要说是投机倒把,破坏抗战,我看得先拿蒋夫人、孔先生之流开刀,鄙人不过是挣了点儿小钱而已。当然,徐长官若是愿交我这个朋友,咱们兄弟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徐金戈冷冷一笑:“你说得不错,咱们中国的事是一摊子糊涂账,谁也别想算清楚,要是通过法律程序对你进行起诉,我还真没什么把握,有这么多政府大员为你帮忙,闹不好倒把你捧成了抗日英雄也说不定。可这里有个小问题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们保密局是不算小账的,我们经常干一些把孩子和洗脚水一起倒掉的事。”

“此话怎么讲?望徐长官明示。”

“很简单,要是你把一壶水放在炉子上煮一个小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对,水被烧干了,蒸发了,消失在空气里了,请肖先生想一想,水可以被蒸发,难道人就不能被蒸发掉吗?”

肖建彪的脸色变了,他太清楚保密局的手段了,当年汪精卫那样的大人物叛国投敌,“军统”的特工人员照样敢追杀到河内。抗战期间在上海,“军统”特工和汪伪76号特工展开了一系列血腥的厮杀,手段极为残酷。肖建彪早有耳闻,他后悔当初没有和“军统”的人拉上关系,以至于现在撞在保密局的枪口上。

肖建彪的口气终于软了下来:“徐长官,我肖建彪愿意与保密局合作,请您吩咐。”

徐金戈笑了:“谢谢!我欣赏肖先生的合作态度,从某种意义上说,您是最早和日本人交手的特工,干得还不坏嘛。”

肖建彪不知所指,只是茫然地望着徐金戈:“徐长官指的是……”

徐金戈朝《兰竹图》扬扬下巴:“那不是你的战利品吗?”

肖建彪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

花猫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两眼失神地看着街上走过的行人,脑子里却走马灯般地转着各种念头。首要问题是谁在黑自己?要说过去在彪爷手下干的时候,确实得罪过不少人,可那都是八九年前的事了,近年来自己窝在寿长街的“暗门子”里混口饭吃,虽说让人瞧不起,可也没得罪过谁,是谁把那些兵爷给引来的?花猫儿长这么大从来没和大兵打过交道,还不大知道深浅,现在他明白了,这年头儿最惹不起的人就是当兵的,人家根本就不和你讲理,上来就用枪托子招呼,不到一分钟工夫,花猫儿就变成了血人,鼻梁骨被打碎,肋骨断了三根,真他妈的狠啊!把人打成这样还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是什么世道!花猫儿的记性不是很好,他早忘了,自己以前也没少打过别人,甚至更凶残。

花猫儿只记得那天大兵们把自己带到一个审讯室里,一个少校军官很和蔼地问了一些问题,其中主要是有关彪爷的事。花猫儿当然要死扛一下,不然将来彪爷也饶不了自己,如今自己虽说不在“道儿”里了,但“道儿”的规矩还不能忘。谁知那少校是个笑面虎,他一点儿也不动怒,只是做了个手势,四个大兵就很利索地将花猫儿绑在了“老虎凳”上,一眨眼工夫,花猫儿的腿下已经塞了三块砖,一阵剧痛从双腿传来,花猫儿感到,自己两条腿此时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只要再加一块砖,他这后半辈子就得废了。一个大兵已经拿起了砖,正准备塞入花猫儿的腿下,他终于扛不住了,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啊……兵爷饶命,我说,我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