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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麻风病人岛的建筑工地上满身泥污地进了屋。他已经不再要求她放弃誓言,离开修道院了。他似乎至少一时之间满足于每天同她会面,并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更加亲密。

修道院的一名女佣为他们端来了火腿炖冬季的青菜。那侍女下去之后,凯瑞丝把文件的事和托马斯的反应告诉了梅尔辛。“他了解一桩秘密,若是泄露出去,就能把老王后毁了。”

“我认为这是对的。”梅尔辛沉思着说。

“一三二七年万圣节那天,我跑走以后,他抓住了你,是吧?”

“是啊。他要我帮他埋了一封信。我只好发誓保守秘密——直到他死,然后我就要把信挖出来,交给一个教士。”

“他告诉我,到他一死,我的全部问题就得到解答了。”

“我认为那封信是他对他的敌人的威胁。他们应该知道,他死后,信的内容才会揭示。所以他们害怕杀死他——事实上,他们要确保他活得好好的,才帮他当了王桥的修士。”

“这事还重要吗?”

“在我们埋藏了那封信的十年之后,我对他讲,我从来没把那秘密泄露出去,他便说:‘假如你提起,你就没命了。’这句话比我发的那个誓还让我害怕。”

“塞西莉亚嬷嬷告诉我,爱德华二世不是自然死亡。”

“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我叔叔安东尼告诉她的。因此我估摸这秘密是:伊莎贝拉王后把她丈夫谋杀了。”

“全国有一半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要是有证明的话……塞西莉亚说了他是怎么遇害的了吗?”

凯瑞丝竭力思索着。“没说。我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老国王不是摔死的。’我问她,他是不是被谋害的——但她没回答就死去了。”

“不过,若不是掩盖什么丑闻,何必为此编造出一个虚假的故事呢?”

“而托马斯的信件准是证明了这是丑闻,而且王后就参与其中。”

他们在思索的沉默中吃完了午餐。在修道院的日程表上,饭后的一小时是用来休息或阅读的。凯瑞丝和梅尔辛通常都要拖延一会儿。然而今天,梅尔辛惦记着新客栈正在抬上去的房梁的角度,那座客栈取名作“桥”,就建在麻风病人岛上。他俩如饥似渴地亲吻着,但他推开她,便匆匆赶回工地了。凯瑞丝心情怅惘地打开了一本题为《医术》的书,那是古希腊医师盖伦一部著作的拉丁文译本。那是世界医学的奠基石,她读这部著作是想弄清教士们在牛津和巴黎都学了些什么;不过到现在为止,她没发现什么于她有益的东西。

那侍女回来收拾桌子。“请你叫托马斯兄弟来这儿见我。”凯瑞丝说。她想确信,尽管有那番有摩擦的谈话,他们依旧是朋友。

托马斯未到之前,外面有一阵骚动。她听到人喊马嘶,说明一位贵族要引人注目了。过了不久,门给推开,走进来的是拉尔夫·菲茨杰拉德爵士,天奇的领主。

他满脸怒气,但凯瑞丝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你好,拉尔夫,”她尽可能友好地说,“这可是意外之喜,欢迎你到王桥来。”

“别提那个了。”他粗暴地说。他走到她座位的跟前,气势凌人地站在近处。“你知不知道你把全郡的农人都毁了?”

另一个身影随着他进来,站在门口,那是个大块头小脑袋的家伙,凯瑞丝认出来是他长期的跟班阿兰·弗恩希尔。两个人都佩剑带刀。凯瑞丝敏锐地意识到,她在这宅第里是独自一人。她竭力想缓和那局面。“你要不要来点火腿,拉尔夫?我刚吃完午饭。”

拉尔夫可不想转移目标。“你一直在偷走我的农民!”

“农民还是雉鸡?”

阿兰·弗恩希尔哈哈大笑。

拉尔夫脸红了,样子更危险了,凯瑞丝后悔她开了那个玩笑。“要是你拿我打趣,你会后悔的。”他说。

凯瑞丝倒了一杯淡啤酒。“我没有取笑你,”她说,“把你想的如实跟我说吧。”她把那杯淡啤酒递给他。

她发抖的手暴露了她的恐惧,但他没接那酒,而是冲她晃着一根指头。“雇工都从我的那些村子里跑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搬到属于你的村子里了,为的是赚高的工钱。”

凯瑞丝点点头。“要是你在卖一匹马,有两个人想买,你会不会卖给出价高的那个人呢?”

“那不一样。”

“我认为一样。喝点淡啤酒吧。”

他突然伸手一挥,从她手里打掉了啤酒。杯子掉在地上,淡啤酒洒到了铺草上。“他们是我的雇工。”

她的手青肿了,但她竭力不去顾及那疼痛,她弯下腰去,拣起杯子,放到侧桌上。“不一定吧,”她说,“要说他们是雇工,可你没有给他们土地,因此他们有权到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