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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明白了,他以此为由来反对真够小心眼的。他真蠢,把本来是愉快的亲密时刻,搅成了一场口角。

另一方面,他沮丧的内在原因实在昭然若揭。凯瑞丝要他等多久才能作出答复?他又准备等多久?他不愿去多想这些。

无论如何,若是他能够劝阻拉尔夫停止迫害可怜的伍尔夫里克,只会对他有好处。

天奇在郡境的另一头,梅尔辛中途在风中的韦格利过了一夜。他发现在多雨的夏季和连续第二年的歉收之后,格温达和伍尔夫里克十分羸瘦。伍尔夫里克的伤疤似乎在凹陷的面颊上更为突出了。他们的两个小儿子面色苍白,拖着鼻涕,唇上生疮。

梅尔辛给了他们一条羊腿、一小桶葡萄酒和一枚佛罗伦萨金币,假说金币是凯瑞丝捎来的礼物。格温达在火上炖着羊腿。她满脸怒火,诉说着对他们的各种不公,唾沫飞溅,如同那翻滚着的炖肉。“珀金几乎占有了全村土地的一半!”她说,“他能耕种过来全仗着有伍尔夫里克给他一个顶仨地干。可他还不知足,让我们穷成这样。”

“拉尔夫还这么记仇,我真不好意思。”梅尔辛说。

“是拉尔夫挑起了那场斗殴!”格温达说,“连菲莉帕夫人都这么说。”

“旧怨啦。”伍尔夫里克达观地说。

“我要让他看明事理,”梅尔辛说,“要是他肯听我的,你们想要他做些什么?”

“啊,”伍尔夫里克说,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深邃的目光,这在他可不寻常,“每个礼拜天我祈祷的就是要回我父亲耕种的土地。”

“那是绝不可能的,”格温达当即说,“珀金的地位太牢固了。就算他死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出了嫁的女儿等着继承呢,加上两个孙辈一天天长大。可我们只想有一块我们自己的土地。过去这十一年里,伍尔夫里克拼命干活,养活着那些人的孩子。是他凭力气得点好处的时候了。”

“我要告诉我弟弟,他已经惩罚你够长的了。”梅尔辛说。

第二天,他带着洛拉从韦格利骑马前往天奇。梅尔辛更决心要为伍尔夫里克出一把力。倒不是他想取悦凯瑞丝,而是对他发脾气的态度的补偿。他还感到伤心和气愤:像伍尔夫里克和格温达这样真诚勤劳的人居然由于拉尔夫的报复而忍饥受穷,孩子则病弱不堪。

他的父母住在村中的一所宅子里,并没住在天奇大厅里。梅尔辛惊讶地看到他母亲多么老态龙钟,尽管她在看到洛拉时抖起了精神。他父亲的样子要好一些。“拉尔夫对我们很不错的。”杰拉德用一种维护的口吻说,却只能让梅尔辛往反面想。那栋房子看着倒挺好,可他们当然愿意和拉尔夫一起住在大厅里。梅尔辛推测,拉尔夫不想让他母亲目睹他的一切行为。

他们带他四下看了看那所宅子,杰拉德向梅尔辛打听王桥的事情。“尽管受国王对法作战的影响,镇子还算繁荣。”梅尔辛回答说。

“啊——不过爱德华应该为他生来的权利而战,”他父亲说,“毕竟他是法兰西王位的合法继承人。”

“我看那不过是一场梦,父亲,”梅尔辛说,“不管国王入侵多少次,法兰西贵族也不会接受一个英格兰人当他们的国王。国王若是没有伯爵们的支持,是没法统治的。”

“可是我们应该制止法兰西人对我们南方海港的袭扰啊。”

“自从八年前我们摧毁了法兰西舰队的斯鲁伊斯战役以来,那就不是主要问题了。反正,烧光农民的庄稼是不会制止海盗的——甚至会增加他们的人数。”

“苏格兰人不断入侵我们北方的郡县,法兰西人却支持他们。”

“你难道不认为国王若是在英格兰北方对付苏格兰人的骚扰,要比在法兰西北方作战强吗?”

杰拉德说不出话来了。大概他从来没想过战争的智慧问题。“我说,拉尔夫被封为骑士了,”他说,“他还给你们的母亲从加来带回一支银烛台呢。”

梅尔辛心想,这倒说到点子上了。这场战争的真正原因在于掠夺和荣耀。

他们一起向领主的宅第走去。拉尔夫带着阿兰·弗恩希尔外出狩猎了。在那座宽敞的大厅里,有一把木雕大椅,显然是主人的座席。梅尔辛看到了他觉得是年轻女仆的人,怀着沉重的身孕,当介绍说她是拉尔夫的妻子蒂莉时,他惊愕不已。她随即到厨房取葡萄酒去了。

“她多大岁数?”她走开后,梅尔辛问他母亲。

“十四。”

女孩子在十四岁时怀孕倒不是没听到过,但梅尔辛依旧觉得这不是体面人家的作为。如此早孕通常出现在王室,就他们而言,有一个生育后嗣的政治重压,还有就是在无知的最底层农民当中,他们只知早婚早育。而中产阶层则保持着较高标准。“她有点太小了,是吗?”他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