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36页)

“教士们要除外。他们总以为那些吓人的故事是真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真的。”

杰克不但怀疑那些吓人故事的真实性,也对所有的故事都不信以为真;不过,他母亲不但教会他怀疑一切,也教会他谨慎从事,因此他就没争论。他竭力不去看阿莲娜的胸脯,其实就在他的视野之内,他知道,如果他垂下眼睛,她会明白他在看什么。他努力想些别的话题来说。“我知道好多故事,”他说,“我知道《罗兰之歌》和《奥伦治的威廉的朝圣》——”

“你说你知道这些故事,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背诵。”

“像吟游诗人似的?”

“什么是吟游诗人?”

“到处游荡,讲故事的人。”

这对杰克可是个新鲜概念。“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人。”

“在法兰西有很多。我小时候和我父亲过海去过那边。我喜欢吟游诗人。”

“他们做什么呢?就站在大街上讲吗?”

“那要看情况。他们在盛宴时到老爷的大厅里,也在市场和集市上表演,在教堂外为朝圣的人演出。大贵族有时候有自己的吟游诗人。”

在杰克看来,他不但在和她谈话,而且他现在这种交谈,和王桥的任何姑娘都不会有的。除了他母亲之外,他和阿莲娜是全镇唯一知道法兰西传奇诗歌的人,他敢肯定这一点。他们有了共同的兴趣,而且还正在一起讨论。想到这里,他激动得忘记了他们的话题,感到稀里糊涂的,发起呆来。

幸好,她又接着说起来了。“通常,吟游诗人都是边弹琴,边吟诵故事。讲到打仗的故事,琴声就快速高亢;讲到两个人谈情说爱时,琴声就徐缓甜蜜;讲到可笑的地方,就弹得忽高忽低。”

杰克很喜欢这种主意:用背景音乐来加强故事的高潮。“我要是能弹琴就好了,”他说。

“你真能背诵故事吗?”她说。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当真会对他感兴趣,居然问他有关他自己的问题!而当她心怀好奇时,她的面孔就更加生动,容貌就益发可爱。“我母亲教给我的,”他说,“我们以前住在森林里,就我们母子俩。她给我一遍又一遍地讲这些故事。”

“你怎么能记得住呢?有些故事要讲上好几天呢。”

“我也不知道,就像你认识林间小路,你用不着动脑筋记着整座林子,但只要走到一处地方,就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去了。”他又瞥了一眼她的书,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凑近看着书。“这韵文不一样,”他说。

她不大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不一样?”

“这些韵文要好些,在《罗兰之歌》里,剑和马、失、球押韵。在你的书里,宝剑和部落而不是和马押韵;和爵爷而不是和失去押韵;和木板而不是和圆球押韵。这是完全不同的韵脚。不过要好,好得多。我喜欢这些韵文。”

“你愿意……”她样子大不相同了,“你愿意给我讲一些《罗兰之歌》吗?”

杰克稍稍变动了一下姿势,以便可以看着她。她那种专注的目光,她迷人的眼睛中闪烁着的热切,使他感到有点窒息。他使劲咽下一口气,然后开始了。

全法兰西的君主和国王查理大帝,

花了长达七年的时间在西班牙作战。

他征服了高地和平原。

在他面前没有一处要塞得以幸免,

没有一座城墙不被他攻陷,

但地处高山的萨拉戈萨,

是撒拉森人马西里王所占。

他尊崇穆罕默德还向阿波罗求签,

但就在那里他也从来不得安全。

杰克停住了,阿莲娜说:“你真知道!你当真能背!和吟游诗人一模一样!”

“你明白我说的押韵的道理了吧。”

“对,反正我喜欢的是这故事,”她说。她的眼睛闪着愉快的光芒。“再给我讲一点。”

杰克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晕过去了。“只要你喜欢,”他无力地说。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开始背诵起另一段韵文。

仲夏夜的第一个游戏,是吃“多少”面包。如同很多这类游戏一样,其中有一种迷信的含义,菲利普对此深感不安。然而,如果他禁止所有带旧宗教意味的礼拜仪式,人们的一半传统都要停止了,他们大概就会公开抵制他。于是他对大多数事情表现出一种谨慎的宽容,只对一两种过分的举动坚持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