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15页)

威廉把年轻人去修王桥大教堂的事先记下,留到将来再考虑这件事。“你的地反正足够养活一家人的,但你还是没交租。”

阿瑟尔斯坦又讲起他的猪。威廉恶狠狠地瞪着他,根本没听。他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交租;你知道你的东家病了,就存心趁他没法强制行使他的权力时欺瞒他。其他四个欠租的人也抱着同样的打算。你们趁我们软弱的时候掠夺我们!

他一时充满了自怜,觉得这五个人确确实实在为自己的如意算盘窃笑。好嘛,现在就让他们得到点教训。

“吉尔伯特和休,把这个农民按住,别让他动,”他平静地说。

阿瑟尔斯坦还在喋喋不休地饶舌。两名骑士下了马,朝他走去。他那套猪瘟的故事无济于事。那两名骑士拽住了他的臂膀。他吓得脸色煞白。

威廉还用那平静的声音对瓦尔特说:“你带着你那副锁子甲手套了吗?”

“带着呢,老爷。”

“把手套戴上。教训阿瑟尔斯坦一顿。可别让他死了说不成话。”

“遵命,老爷。”瓦尔特从鞍袋里取出一副带金属护手的皮手套,细密的锁子甲一直覆盖到指关节和指背上。他从容地戴好手套。全体村民都害怕地盯着,阿瑟尔斯坦吓得呻吟起来。

瓦尔特下了马,走到阿瑟尔斯坦跟前,用戴着锁子甲手套的拳头朝他肚子揍了一下。那一拳砰的一响,声音大得令人胆寒。阿瑟尔斯坦弯下腰,憋得叫喊不出了。吉尔伯特和休把他拽直,瓦尔特冲着他的脸又是一拳。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喷涌而出。旁观的人群中间有一个女人,大概是他老婆,尖叫一声,扑到瓦尔特跟前,哀求着:“住手吧!饶了他吧!别打死他!”

瓦尔特推开她,另外两个女人拽住她,把她拖了回去。她还在尖叫和挣扎。其余的农民敢怒不敢言,眼看着瓦尔特一下一下地打着阿瑟尔斯坦,直打得他身体瘫软,满脸是血,两眼紧闭,人事不知了。

“放开他吧,”威廉终于说了。

吉尔伯特和休松开了阿瑟尔斯坦。他摔倒在地,一动不动。女人们也松开了他老婆,她哭叫着跑过去,跪倒在他身边。瓦尔特脱下手套,从锁子甲上抹去鲜血和肉屑。

威廉对阿瑟尔斯坦已经不感兴趣了。他张望了一下村子,看到了在小溪边有一栋新盖的两层的木结构房子。他指着新房问亚瑟:“那是什么?”

“我以前没见过,老爷,”亚瑟紧张地说。

威廉认为他在说谎。“那是一座水磨坊,对吧?”

亚瑟耸了耸肩,但他那种不置可否的态度毫无说服力。“我想象不出还能是什么别的,刚好盖在水边嘛。”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威廉下令把一个农夫打得半死,怎么还能如此傲慢无礼呢?威廉近乎无可奈何地说:“我的农奴未经我的允许,可以盖磨坊吗?”

“不行,老爷。”

“你知道为什么不准私建磨坊吗?”

“因为这样他们就会把麦子拿到老爷的磨坊,付钱磨面。”

“那么老爷就有收益。”

“是的,老爷。”亚瑟用那种向小孩子讲普通道理的俯就口吻说,“不过,如果他们出钱修了磨坊,东家同样赚了钱。”

威廉的火气越来越大了。“不,东家赚不到同样的钱。修磨坊出的钱绝对不如农民磨面的钱那么多,所以我父亲才绝不准他们建磨坊。”他不等亚瑟回答,就踢了一下马,向磨坊跑去。他的骑士们也催马跟上,村民们在他们后面拖拖拉拉地尾随着。

威廉下了马。毫无疑问,那是座磨坊。一个大水轮在湍急的溪水的冲刷下转动着,水轮带动着一个穿过磨坊侧壁的轴。那是牢靠的木头装置,做得经久耐用。建磨坊的人显然是想好好用上几年。

磨坊工站在敞开的门外,脸上已经扮就一副受害者的无辜表情。他身后的房子里,整齐地放着一袋袋粮食。威廉下了马。磨坊工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不过,他那副样子是不是隐含着嘲讽呢?威廉又一次痛苦地感到,这些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他无力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们更使他感到技穷。气愤和沮丧同时涌上他心头,他朝磨坊工气势汹汹地叫嚷起来。“是什么念头让你以为你能逃避责任呢?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是不是?你是不是这么想的?”接着他冲那人的脸就是一拳。

那个磨坊工夸张地痛得大叫,还装模作样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