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学术领袖·教育家·反腐“大炮”(第3/6页)

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后,变本加厉践踏大学独立和学术自由的制度,肆意逮捕师生。他挺身而出,努力营救被捕师生,并不准军警随意入校捕人。国民党政府下令实行联保制度,一人因政治思想“不纯正”被判罪,其他人要连坐。面对这样极端反动摧残思想和学术自由的制度,傅斯年愤慨地对国民党当局声明,台大师生由他一人担保,发生问题,他负全部责任!从而迫使这个反动制度在台大无法推行。

有些人撰文攻击台湾大学优容共产党,说台大的这位、那位教师是“共产党分子或亲共分子”,傅斯年义正词严两次在报上著文反驳说:“学校不兼警察任务”,“我不是警察,也不兼办特工”。98

国民党政府下令大学一年级的新生都要读《三民主义》,傅斯年接任台大校长后则将之剔除;也不准国民党、三青团在校内公开建立组织。“像政治系萨孟武教授一直批评法统,撒布民主法治的种子……他的所言当然使当局头痛,但因傅斯年的关系,萨孟武还是可以一直教下去。不过傅死后党团进入校园,一切就改观了。”99

维护大学独立和学术自由的又一重要方面是拒绝权贵子弟可以降格入学。为此,他特地在校长办公室门上贴上一张字条:“有为子女入学说项者,请免开尊口。傅斯年”!100

这些言行,凸显了一个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在国民党专制统治淫威下维护大学独立和学术自由的高大形象。与此同时,特别是经过思想改造运动以后,大陆的大学独立和学术自由被视为反动言论而横遭批判,学校“兼警察任务”司空见惯,国家和知识阶层的厄运也就开始了。

在逝世前不久,他给友人的一封信中谈到台湾大学时写道:“这一年半大学有惊人的进步……学校在一切环境下,尚能维持其应有之liberal tradition of universities(大学的自由传统)。虽然不是没有麻烦。”101 在当时的环境下,可以说是了不起的成就。台湾有家报刊写道:“傅斯年先生长台大两年的最大的成就,在保持了学术独立和尊严,扩大了研究空气……许多不学无术的党棍子,想混进台大,许多翻云覆雨的官僚政客想染指……两年来明枪暗箭,栽赃诬陷,就地打滚,集无耻之大成的各种手段,都对傅先生施用过,而傅先生英勇坚定,绝不为所动,贯彻自己的主张,且与这些丑恶势力对垒作战。”102 与那些巴结专制统治者唯恐不及的学术官僚相比,真有云泥之别。

学术自由是大学不可或缺的条件;但光有这一条也远远不够。傅斯年关注大学的另一焦点是如何保持高度的学术水准。在他看来,当时的大学远远没有达到应有的水准。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提出了一系列精辟的见解:

1.办学思想上不能以功利主义为主宰。他说:不但清末的教育“以富强之目前功利为主宰”,而且“直到民国初年,大学只是一个大的学堂”。“今之大学制度仍不能发展学术,而足以误青年、病国家。”103 “若是把办学当作买卖做,尚不是最坏的;若当作走狗制造场,乃是乱国害政之大源。”104 如此状况,必须改弦更张。

2.严格挑选校长和教授,不能让政客和不学无术之辈混迹其间。“做校长的必须教员出身,否则无直接的经验、切近的意识,其议论必成空谈,其行为当每近于政客。”105 。而“大学以教授之胜任与否为兴亡所系,故大学教育之资格及保障皆须明白规定,严切执行”。106

3.严格区分大学和中学的教学方法。“大学教育是则是培养一人入于学术的法门中的。”“大学生之训练正是研究室之入门手续也。”不能将“大学化为中学”!107

这些话是在20世纪30年代说的。几十年后,发达国家大学教育逐步大众化,以职业训练为宗旨的社区学院也日益普及。但是,凡是合格的大学莫不以通识教育为大学课程的基础,不以短期的功利为导向。而中国的大学盲目跟随苏联标榜以培养“专家”“工程师”和“驯服工具”的恶果历历在目;加上官员们利用权势捞取学位和教授头衔的比比皆是。回头再看傅斯年当年的针砭,深感这些直抒心臆的话不失为警世箴言。

把腐败高官轰下台的“大炮”

傅斯年是个满腔热血的爱国知识分子。他不但在学术事业中卓有成就,而且参政、议政,在履行公共知识分子的职责中也写下了引人注目的篇章。

抗日战争爆发,国难当头,国民政府先后成立国防参议会(1937年9月至1938年7月)和国民参政会(1938年7月至1948年3月),作为朝野各方咨询性的参政、议政机构。傅斯年均被聘请为参议员和参政员。在参与这些机构的活动中,傅斯年不愿像御用文人那样讲“好听的空话”,一再猛烈抨击那些腐败官员;特别是不顾蒋介石的关照,持续炮轰孔祥熙、宋子文,先后将这两位行政院长赶下台,成了名副其实的“傅大炮”。而“大炮”的威力正是与报刊结合中显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