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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泰因纳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双手端起勃朗宁,狂野地将弹夹里的子弹一口气清了个干净,把布里克尔下士逼得只能钻进院墙后面寻求掩蔽。与此同时,施泰因纳把重机枪扔在一边,跨上车后座。德弗林放开油门,突然一个转弯冲上桥,朝小山坡飞驰过去。怀特侦察车小心翼翼地开到乔安娜・格雷屋旁的转角时,哈里・凯恩站起来,恰好看到了他们。

“那家伙是他妈的谁啊?”加维问道。

布里克尔下士从吉普车里摔出来,踉跄着朝他们走过去,满脸是血。“长官,有军医吗?我的右眼大概是废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人从车里跳下来搀扶住他。凯恩审视着村子里的一片狼藉:“这个疯子、笨蛋、王八蛋。”他喃喃道。

克鲁科斯基从前门出来朝他敬了礼。“上校呢?”凯恩问道。

“死了,长官。在楼上。那个女人也在——是她打死的上校。”

凯恩连忙问道:“那她在哪儿?”

“我——我把她打死了,少校。”克鲁科斯基说着,眼里溢出了泪水。

凯恩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拍了拍克鲁科斯基的肩膀,朝屋子走过去。

山坡上,德弗林和施泰因纳赶到的时候,李特尔和两个部下仍在墙后朝游骑兵射击。这个爱尔兰人换挡,蹬地,甩尾,转向,恰到好处,直接冲进拱门,走上门廊。李特尔、奥尔特曼和魏尔纳借用墓碑做掩护,且战且退,终于毫发无伤地也躲进了门廊。

贝克下士打开门,放众人进去后又把门关上,闩好。外面的战斗再次恢复了,比刚才更加猛烈。村民们挤在一起,心惊胆战。菲利普・维里克跛着脚走过夹道,却遇上了德弗林。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又他妈是一个叛徒!”

德弗林咧咧嘴,“嗯,不错。”他说,“朋友们又见面了。”

磨坊里安安静静。“我不喜欢这么安静。”瓦尔特说。

“你从来都不喜欢。”勃兰特说道,突然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有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勃兰特刚从阁楼的门口朝路上张望一眼,就被子弹打得缩了回来。“梅耶怎么样了?”

“我觉得他是死了。”

勃兰特掏出一支烟。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想想,”他说,“阿尔伯特运河、克里特岛、斯大林格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就到斯塔德利村。”他把烟点着了。

加维把侦察车的速度提到了最少也有四十英里,然后一头向磨坊的门撞去。凯恩站在一挺勃朗宁高射机枪后面,透过木质地板朝顶上倾泻着火力。破坏力惊人的点50英寸子弹轻轻松松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把厚实的木板打得七零八落。他听到了痛苦的嚎叫声,仍然继续射击。枪管不断变换着角度,直到把楼板打得到处是一个又一个的大洞才罢手。

其中一个洞上面,是一只沾满了血的手。一片寂然。加维从部下那里取过一支汤姆森冲锋枪,跳下车子,爬上了转角处的楼梯。马上他扭头又下来了。

“结束了,少校。”

哈里・凯恩的脸色苍白,但是他完全能够保持镇定。“好的,”他说,“那就去教堂。”

莫莉来到盖罗毕荒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吉普车开上山坡,无线电天线上挂着一块白手绢。车停在墓园的拱门前,凯恩和狄克斯特・加维走下来。他们沿路走进教堂的院子里时,凯恩低声说道:“注意观察,中士。确保再来的时候能认得路。”

“遵命,长官。”

教堂的门开了,施泰因纳走出门廊,德弗林在他身后倚着墙抽烟。哈里・凯恩郑重敬礼道:“我们之前见过,中校。”

还没等施泰因纳接口,菲利普・维里克就推开门口的贝克蹒跚着走上前:“凯恩,帕梅拉在哪儿?她没事吧?”

“她没事,神父,”凯恩说,“我把她安顿在梅尔瑟姆公馆了。”

维里克扭头看着施泰因纳,病恹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中闪出一种胜利的喜悦:“她把你们的计划漂漂亮亮地破坏掉了,没错吧,施泰因纳?要是没有她,恐怕你们已经得手了。”

施泰因纳不动声色道:“我很奇怪您怎么会从这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我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一个叫卡尔・施笃姆的人牺牲自己,救下了两个孩子的性命。”他并没有等待维里克的回答,而是对凯恩说道:“请问有何贵干?”

“很明显,投降吧。再无谓地流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磨坊里边你们的人已经全死了。格雷女士也一样。”

维里克攥住他的胳膊问道:“格雷女士死了?怎么死的?”

“沙夫托上校想抓住她,却被她杀了。而她则死于随后的枪战。”维里克转身离开,他的面色全然是一片萧索。凯恩对施泰因纳说:“你已经孤立无援了。首相在梅尔瑟姆公馆,安全得很,有前所未有的重兵在保护他。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