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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布斯角的沼泽看护员。再没有比这更与世隔绝的了。有间农房可以住。不大,不过够用。”

“我的职责是什么?”

“主要是看守猎场地带,另外有一组泄洪闸门需要定期检查。自从上一个看护人参军之后,已经两年没人照看了。另外,你还要注意驱赶野兽。经常有狐狸到养家禽的地方来捣乱。”

“我该怎么做呢?朝它们扔石头?”

“不,亨利爵士会给你提供一把霰弹枪。”

“那谢谢他了。交通工具呢?”

“我尽全力了。我说服亨利爵士,让他把村子里的摩托车拨给你。作为一个农场工人来说这样比较合乎情理。公交车几乎已经绝迹了,所以大部分人每个月都会得到一点儿汽油配给,以便万一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可以偶尔到城里去一趟。”

门外响起了一下车喇叭声。她走进起居室,立刻又跑回来:“是亨利爵士。我来跟他谈。你随机应变就好,如果没问你你就不要说话。他比较喜欢别人这样。我去把他带进来。”

她走了出去,德弗林等在里边。他听见前门打开,还有她故作惊讶的声音。亨利爵士说:“乔安娜,我又要去豪尔特开地方指挥会议,刚好路过。所以顺便问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非常轻声地做了回答,德弗林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亨利回应的声音也放低了。他们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子,然后走进厨房。

亨利爵士穿着地方志愿军的少校制服,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印度服役的勋章在左胸前的口袋上熠熠生辉。他锐利地瞥了一眼德弗林,一只手背过去,另一手捻着小胡子长长翘起的一端。

“你就是德弗林?”

德弗林站起来欠了欠身,两只手局促地来回揉捏着帽子:“太谢谢你了,先生。”他的爱尔兰口音明显加重了,“你为我费了那么多心,格雷女士都告诉我了。您的心真是太好了。”

“这些都好说,朋友。”亨利虽然打断了他的话,却很明显地挺了挺身子,两脚站得开了一些,“你为你昔日的祖国尽了全力[62],不是吗?是在法国负了伤,我没记错吧?”

德弗林殷勤点头。亨利爵士倾着身子,察看着德弗林额头上那个其实是被爱尔兰政治保安处警探开枪打出的疤痕。“我的老天呐,”他轻声说,“要我说,你现在能站在这里,真是命大。”

“我想,我去安置他好了,”乔安娜・格雷说,“你觉得怎么样,亨利?因为我知道你实在太忙了。”

“我说啊,那就有劳你了,老妹妹。”他看了眼手表,“我得在半个小时内赶到豪尔特去。”

“不必客气。我带他去房子那里,然后再看看沼泽周围什么的。”

“如果你稍微用点儿小心思,那你就对霍布斯角了解得比我还多啦。”他一时忘我,胳膊滑到了她的腰际,又不情愿地抽回来,对德弗林说,“别忘了马上去费肯哈姆找警察报到。你知道怎么办吧?”

“是的,先生。”

“还有什么问题吗?”

“枪,先生。”德弗林说,“我听说您需要我打野兽。”

“啊,对。没问题。明天下午到格兰奇来拿东西吧。车你也可以明天下午骑走。格雷女士跟你讲这件事了吧?提醒你一句,每个月只有三加仑的油,必须自己省着用。大家都要牺牲一下啊。”他又摸起胡子,“光是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德弗林,要飞到鲁尔区[63]去的话就要两千加仑的油。你知道吗?”

“不知道,先生。”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们都得随时准备做出贡献来啊。”

乔安娜・格雷挽过他的手臂:“亨利,你要迟到了。”

“是啊,确实,亲爱的。”他向爱尔兰人点点头,“好吧,德弗林,明天下午见。”

德弗林额手致意,直到他们走出前门,才进了起居室。乔安娜・格雷回来的时候,他刚点燃了一根烟,看着亨利爵士驱车远去。

“给我讲讲,”他说,“他跟丘吉尔是朋友?”

“据我了解,他们从来没见过。斯塔德利村主要是伊丽莎白时期的那个庄园比较有名。首相希望找个幽静的地方度个周末,作作画,然后再回伦敦。”

“正好让亨利爵士有机会献殷勤?嗯,我明白了。”

她大摇其头道:“我还以为你会随时随地来一句‘begorrah’[64]呢。你这个人可够牙尖嘴利的,德弗林先生。”

“利亚姆,”他说,“叫我利亚姆就好了。这样听起来好一点,尤其是我称呼你‘格雷女士’。他对你一往情深啊,都一把年纪了。”

“黄昏恋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我倒觉得这不是黄昏恋,这是半夜恋。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关系多少能起点儿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