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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实在是……”格雷厄姆开心地说不出话了。

“用这种玩意儿能骗得了谁?”希尔狐疑地说。

“当然是隆美尔,”罗布森告诉他,“还能有谁?”

希尔笑了。

午餐时间,魔术帮在一条干涸的河谷附近搭起四辆假坦克。“是不是也该把镜子架起来?”福勒问。

“还不到时候。”

他们在这个地方待了一个小时,期间偶有友军车辆经过,敌军方面则只有一架侦察机从远方飞过。

“搞什么嘛。”希尔咕哝道。

“至少我们离战场不远了。”福勒提醒他。

他们收起假坦克,沿着战线又前进了几英里,方向略朝西。在往下一个地点推进的途中,他们遇到八十五工兵连的人从反方向过来。“兄弟们,那边啥也没有。”一名八十五连的士兵在双方的卡车交会时,高声对他们喊道。

这次,他们在一处介于两座小山脊间的浅洼地落脚,此处的地形极适合坦克部队休憩或躲藏。格雷厄姆爬上一座山脊顶端守望。“要架镜子吗?”福勒又问。

“还不到时候。”

一整天下来,魔术帮不停架起假坦克,又折起换至下一个地点,如此一共重复了五次,马斯基林却一次也没把那些木板镜子搬下车。傍晚他们扎营后,希尔忍不住又质疑起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管他呢,”格雷厄姆回答,“我只知道奉命行事。不过,我想他应该很清楚。”他将头撇向马斯基林,又补了一句,“至少,我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十月三十一日,他们完全重复和前一天一样的工作。参与“捷足行动”的部队正在他们前方战斗,后勤支援部队则在他们后面努力执行任务,魔术帮的成员却只在这块区域内来来回回移动,不停搭起那四辆假坦克,然后又拆掉运走。反反复复下来,大家渐渐都觉得这种行为简直愚蠢至极。“这种事我们之前不就已经干过了?”格雷厄姆忍不住说。

希尔仍想猜出马斯基林的打算。“他一定拟好计划利用那些镜子了,”他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他知道该在何时拿出来使用,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为什么?”福勒问。

“这是秘密。”希尔解释。

尽管战事持续进行,但以他们所在沙漠中的位置,很难感受到战斗的进展。整个沙漠似乎陷入了一种混乱状态,除了每天晚上咆哮冲向前线、然后在天亮前撤退的第十装甲师之外,其他人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作战任务。沙漠中只见负责运输的驾驶员开着车四处奔波,忙着装卸货物、运送伤员和饮水,几乎无暇休息。

综合各途径打听来的消息,魔术帮知道“捷足行动”已陷入僵局。强悍的隆美尔虽阻止了第八集团军突破“恶魔花园”,但他的资源已极度匮乏,无法发起决定性的反击。和过去在西沙漠发生的所有战役一样,这一次也变成了消耗战。

交战双方都必须与烈日和酷热对抗。每当在平坦的沙漠中看见某个熟悉的景象、嗅到风中某种熟悉的气味,或听见某个自然界的声响,马斯基林就不禁想起上次差点死于沙漠中的恐怖经历,忍不住发起抖来。关于那次经历,希尔仅向他提起过一次,问他是否还会想起当时的情景。“偶尔会。”马斯基林只得坦承。

“我也是,一想起来还真令人毛骨悚然。不过,这次倒有一点很不错,现在我们有半数以上的部队在沙漠中乱闯,就算我们想迷路也没那么容易了。”

十一月一日,魔术帮向北移动时,遇到一个从战场运送伤员回后方的车队。为了打听消息,他们把车停下,走向那群伤势不很严重、正围在一起煮茶喝的伤兵。马斯基林从伤兵中认出了一名高级军官,正是当初在伦敦的征兵中心霍巴特之家与他面谈过的那位少校。那时这位少校拒绝他自愿入伍的申请,并且毫不客气地说英国军队需要的是能作战的士兵,而不是上了年纪的魔术师。

如今,这名军官的右手被裹上石膏固定在木板上,头上也包着绷带,马斯基林一眼便看出这是肩膀吃了一发子弹、头皮又被一发子弹擦过的结果。少校也马上认出他。“我在开罗看过你的表演,”他惊讶地说,“你跑到这里干什么?我认为你应该留在后方继续娱乐弟兄们。”

“老实说,”马斯基林解释,“从我来到埃及开始,就一直想上前线。”

这句话让少校大为诧异。“为什么?”

“我想,是为了参与,想尽一份力。”

“你在开玩笑吧?”少校没把他的话当真。

“绝不是。”马斯基林看着他说。自上次他们在伦敦碰面后,这位职业军人的外表已有很大改变。如今他胡子又长又密,身上军服邋遢,给人的整体感觉也不再那么中规中矩。当初曾在这位少校身上显露的军人特质如今似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