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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父成不敢提陸愷的名字,只說:「我記不得了。」
「你記不得,我也查得到。」郭鏞丟下一句話,「你收拾你的行李吧!」
郭鏞回去一查,又找到一個韋父成說假話的證據:土官中只有安撫司、招討司、長官司才有吏目的編制,廣西賀縣不駐此三司,那裏的土官應該是巡檢司,而不是甚麼吏目。
奉旨按問的案子有了結果,可以覆命了。不過郭鏞處事很老練,先要跟懷恩商量一下。第一是牽涉到陸愷,要不要追究?第二是如何處置韋父成?
「先不談這兩點。」懷恩答說,「我看紀貴、紀旺只怕也是『西貝貨』。」
「何以見得?」
「你看!」
懷恩拿出一道廣西巡撫的公文,說自從派工部官員到賀縣修葺紀氏先塋以後,有許多人出頭自認是紀太后的族人,請求官府照應,有的要錢,有的要房子,還有要官職的。廣西巡撫不敢得罪此輩,而應付非常為難。同時查出好些姓李的冒充姓紀。請旨應該如何辦理?
「萬歲爺怎麼說呢?」
「萬歲爺說:『寧受百欺,冀獲一是。』命廣西巡撫不要難為他們。」
「既然萬歲爺寧願受欺,紀氏叔姪的真假也就不必去追究了。」
「這說得也是。」
「那麼陸愷也就不必追究了。」
「好,放過他。」懷恩問道,「這紀父成到底姓甚麼?」
「那得問陸愷。」
懷恩想了一下說:「找陸愷來問。」
陸愷在鐘鼓司當差,懷恩將他找了來。詐言「紀」父成已將實情和盤托出,問他紀太后封妃之事,當年是不是他回廣西掃墓時所說?
「我沒有說過。」陸愷答說,「我回廣西掃墓,是去年的事。」
「那就更可疑了。」懷恩冷冷地說,「只有把你送到錦衣衛,跟紀父成去對質。」
「我去對質,真是真、假是假,自有水落石出之一日。」
陸愷曾與韋父成約定,決不可說出他的名字,所以有恃無恐。但懷恩卻提了警告:「紀父成說紀貴、紀旺所提出來的紀氏家譜是假造的,他們叔姪在錦衣衛雖不是當權,可是官官相護,只會幫他們,不會幫你。這一層你得好好想一想。」
一聽這話,陸愷軟下來了,好半晌才說了句:「如果錦衣衛不講王法,我也沒有法子。」
「法子是有。你不開竅,我想幫你的忙也幫不上。」
「懷司禮,」陸愷急忙說道,「你說我怎麼不開竅?」
「紀父成明明是假冒的,他自己都承認了。就算你跟他沒有關係,你們是小同鄉總知道他的來歷吧?」懷恩接著又問,「他本姓甚麼?」
陸愷故意裝出搜索枯腸的神氣,然後答說:「大概姓韋。」
「魏?」
「不,韋陀的韋。」
再問下去,陸愷就甚麼都「不知道」了。懷恩心裏明白,韋父成的假冒多半是他搞的鬼。但此事既已決定從輕發落,亦就不必再深究,只鄭重告誡,切勿再妄生異心,覬覦非分的富貴。陸愷自然是說一句、應一句,如釋重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