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宾州大学套住唐皇骏马(第3/4页)

这种被称为“天马”的马最初由汉帝国派往西域的使节张骞提到。它精力充沛、高大灵活,远优于草原矮马。张骞报告说:在费尔干纳,他见过一种令人吃惊的马,它流出的汗像血。在汉代宫廷祭祀中,有这样一首赞美“天马”的诗:

太一况,天马下,

霑赤汗,沫流赭。

志俶傥,精权奇,

籋浮云,晻上驰。

体容与,迣万里。

有一种理论认为,天马的“汗血”源于一种寄生线虫,常见于俄罗斯马。寄生虫吸附于马的皮肤下面,引发马身上小结节流血。另一种理论假设,长时间跳跃奔跑后,马的血管破裂导致“汗血”。

起初,中国人希望从费尔干纳首领那里购买获得“天马”,出价是一千锭金子和一匹金马。那位首领拒绝了中国人的报价,还处死了汉武帝派去的使节。随后,汉武帝派遣李将军率领军队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但是,抵达费尔干纳(大宛国)时,那支军队已是筋疲力尽,忍饥挨饿。于是,天子又派遣60000人翻越帕米尔高原,前去征服费尔干纳。通过切断供水,中国人最终结束了长达40天的围攻。之后,费尔干纳国王被手下人砍了脑袋。费尔干纳人同意向汉都长安发送3000匹马。然而其中只有很少部分,或许只有30匹,属于“优等”即“天马”血统,有2000匹马死于运送途中。汉武帝没有食言,亲自迎接那些马匹抵达玉门,他还写下了如下诗句:

天马徕,从四极,涉流沙,九夷服。

天马徕,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

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

天马徕,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

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

天马徕,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1]

2009年,考古学家在汉武帝陵墓内发现了两个祭祀坑。在两个巨大的墓穴内,有20个陪葬坑,里面有80匹种马的骨骸——它们是陪伴武帝死后享受荣华的殉葬品。也证实了亚瑟·韦利的理论,即那些神奇的马匹更多用于仪式,而不是作战。未来的DNA检测应该可以核实它们是否源于阿克哈·塔克马。那是一种速度极快、活力四射的突厥马。

汉武帝与费尔干纳的作战,代表了印欧文化与中国之间的早期接触,带来了丝绸之路的鼎盛期。唐朝期间,马匹仍被作为主要陪葬品。那么,唐太宗所喜爱的坐骑呢?他去世时,那些骏马浮雕曾沿着陵墓北门“神道”竖立。陵墓曾包括一个祭祀大厅“朱雀门”,以及一座有围墙和许多房屋环绕的“下宫”。那些地面建筑如今几乎荡然无存。

1924年,在首次前往敦煌探险时,兰登·华尔纳和贺拉斯·杰恩曾访问过西安。他们在报告中写道:余下的四件浮雕已被“滑轮搬运”离开了原址,“六骏中的四匹马,已被运至西安城里。我们在那座小博物馆里看到,它们被寒酸地靠着花园墙壁而立,但很高兴安全远离了我们的美元。另外两骏,则多少有些被劈裂、打烂,成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的骄傲”。

昭陵六骏是无与伦比的杰作,被认为是中国的“额尔金大理石”。对它们的掠夺,常被作为美帝国主义掠夺的例证。那么,它们又是如何抵达费城的呢?宾州大学博物馆的登记员周秀琴博士,利用该馆档案,再现了“飒露紫”和“拳毛”从西安来到费城的惊心动魄的旅程。(宾州大学博物馆有一个值得称赞的政策,即不隐瞒该馆藏品征集的历史。)

1909年,法国学者爱德华·沙瓦纳看到昭陵六骏仍在原址。他拍摄的照片,是它们被移出昭陵之前的唯一文献。周博士做研究期间,在宾州大学档案馆发现了1921年的一封信,来自巴黎艺术经销商保罗·马龙,他声称已通过北京的一位中介格罗让先生寄去了一大笔钱,那位中介又派遣加兰奇先生,设法将六骏运走。“1913年5月,六骏浮雕从昭陵运离,不幸的是,浮雕的搬运者遭到了当地农民的攻击。那些珍贵文物被扔到一处断崖下面”。(马龙补充说,他损失了预付购买六骏浮雕的“一大笔”钱。)

之后,那两件浮雕被运往陕西省旧总督府,送给了该省督军陆建章,以“博取他的欢心”。随后,袁世凯总统把它们正式运往北京,袁曾经是掌管陕西省的军阀。从那时起,巴黎古董商卢芹斋的名字开始与六骏浮雕有了联系。我们在哈佛大学档案馆发现了一封信。它表明,若干年后的1927年9月11日,卢芹斋给兰登·华尔纳写信,透露了自己购买六骏浮雕时遭遇的难题:“你会吃惊地发现,这封信寄自符拉迪沃斯托克,而不是北京。因为,我在前往北京的路上听说,由于出售唐太宗六骏浮雕,中国现任政府想要逮捕我……说到六骏浮雕,你和全世界都知道,它们曾于1912年被外国人盗窃。”卢芹斋宣称,自己是从北京的古董商赵何方手中买下了两骏浮雕。赵何方认识袁世凯的儿子,提议用六骏浮雕装饰袁家的御花园。当时,袁世凯准备自己当皇帝,正为那场仅持续3个月的皇帝统治忙忙碌碌。袁家提供了特别印章,允许昭陵六骏浮雕离开西安运往北京。卢芹斋在那封信里为自己的行为进一步辩护说:“如果从总统手中购买一件东西不合法,那么,谁还有权出售?如果当时合法,现在又不合法,又会有多少古董商和收藏家遭遇相同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