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色蹊径(第3/10页)

异国旅行很适合伊莎贝拉古怪的性情。待在美国国内时,她总是难以躲避波士顿市侩的流言蜚语。人们曾津津乐道一个故事,说伊莎贝拉去参加一个四轮马车聚会,因时间紧迫,她竟租用一个火车头来接她。另一个故事说她参加舞会时,听到有人呼喊,请伊莎贝拉挪一挪火车。伊莎贝拉是一个劲头十足的棒球迷,有一次,在交响乐厅听音乐会时,她在额头两眉之间画着一面冠军旗,上面写着:“我挺红袜队(波士顿棒球队)。”在她家的浴缸上面,写着她的座右铭:“多想、少说、不动笔。”约翰·沃克(哈佛大学1930级)是国家美术馆的前馆长。尽管他对伊莎贝拉的个性不算了解,但他留下的一些文字或许是对伊莎贝拉最贴切的描述:

伊莎贝拉喜欢抛头露面。她用皮带牵着一头狮子在动物园里游荡,在职业拳击赛场前排就坐,在流行音乐会上以啤酒代替雪利酒,身穿低胸露肩品牌紧身服四处招摇。她有无数男性朋友,女性朋友则屈指可数。

查尔斯·埃利奥特·诺顿(哈佛大学1846级)是伊莎贝拉最重要的良师益友。他是有影响力的《北美评论》杂志的创刊人和编辑,其父是新英格兰地区基督教一位论派的主教,堂兄查尔斯·威廉·埃利奥特是哈佛大学校长(堂兄弟两人都是商业王子塞缪尔·埃利奥特的孙子。据同时代人传说,他是在波士顿寿终正寝的最有钱的人)。小查尔斯·诺顿属于美国最有教养、最具影响力的人之一,他是“但丁学会”的创始成员之一。该学会的早期会长是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和詹姆斯·卢塞尔·洛厄尔(哈佛大学1838级),学会成员包括老奥利维尔·温德尔·霍姆斯、威廉·迪恩·豪厄尔斯和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朗费罗曾把但丁作品翻译成意大利文。起初,为对其进行研究和修订,上述成员在朗费罗位于剑桥城的土坯房“克雷吉屋”会面。后来,他们逐渐转移到诺顿位于故乡“阴山”地区的豪华住宅。那里是一片绿树成荫的公园,诺顿在“阴山”的书房金碧辉煌,里面满是绘画、金属器、书籍和手稿。正是在那里,亨利·詹姆斯被介绍给了英国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

伊莎贝拉经常被人称为“杰克夫人”。她经常来听诺顿鼓吹高尚情操之道的讲座。据说有一次,当老师讲得忘乎所以时,她发出了一声冷笑:“天啊,不,那太夸张了。”诺顿促使伊莎贝拉成为一名收藏家,有时还担任她的代理(当“阴山”住处费用高昂时,他还会向她出售一些善本书和手稿)。19世纪90年代中期,除了费诺罗萨和伊莎贝拉,诺顿的助手还包括了他非常喜欢的三位弟子:哲学家乔治·桑塔亚纳(哈佛大学1886级)、艺术史学家和收藏家查尔斯·勒塞(哈佛大学1886级),以及散文作家和评论家洛根·皮尔索尔·史密斯。后者成为诺顿另一位学生伯纳德·贝伦森(虽然并不那么受老师喜欢)的内弟。除了上述提到的几位,其他人似乎都是同性恋或双性恋者,不过鲜为人知。除了诺顿的三位弟子,常到波士顿芬威公园品茶的重要本科生还包括亨利·詹姆斯(就读于哈佛大学法学院)、画家约翰·辛格·萨金特,还有未来波士顿美术馆的三位捐赠人:内德·沃伦(哈佛大学1883级),他向该馆捐赠了一件古希腊雕像藏品;威廉·斯特吉斯·比奇洛(哈佛大学1871级、1874级医学博士生);以及邓曼·罗斯(哈佛大学1875级、1880级哲学博士)。最后两位,也是波士顿美术馆亚洲收藏的主要捐赠者。

19世纪80年代期间,新英格兰地区的商业巨富仍在投资房地产和铁路债券,用以补贴年轻一代的艺术兴趣。婆罗门们将自己经营生意的技能用于波士顿文化机构的运作,包括波士顿美术馆,他们主导了该馆的董事会。尼尔·哈里斯是文化史学家,如他所评论:“在波士顿美术馆董事会中,埃利奥特、帕金斯和比奇洛三个家族各就各位,23位当选董事几乎全都来自新英格兰老式家庭,个个腰缠万贯。其中一人拥有波士顿图书馆,11人是‘星期六俱乐部’成员,5人是(或可能是)哈佛大学督学委员会成员,一半人是萨默塞特或博托尔夫俱乐部会员,许多人在血缘上沾亲带故。”

威廉·斯特吉斯·比奇洛属于那类人的典型。他是一位从事中国贸易的重量级巨富的受益人,家里三代人都是医生。他的父亲是加德纳家族的内科医生,也是约翰·拉法格、亨利·卡伯特·洛奇议员和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密友。亨利·亚当斯的妻子克洛弗很喜欢比奇洛那位堂兄,她和丈夫都是热心的亚洲艺术收藏者。在楠塔基特岛西端之外,有一个托克纳克小岛,比奇洛在那里拥有一处避暑休养地。亚当斯认为,那里有着“壮丽的中世纪景色”。比奇洛禁止女人入内,鼓励男人们结伴裸泳,使洛奇议员总想前往托克纳克岛,从而躲避华盛顿的酷暑。比奇洛高声喊着:“冲浪吧,老兄!晒晒太阳吧,老兄!都赤裸起来吧!我的天啊!我是多么想一丝不挂!”比奇洛的图书室里有3000册图书,向客人们提供有关佛教、玄妙书籍,传说还有三种语言写成的成人读物。与那些赤条条或穿睡衣闲逛的老男人相比,比奇洛更喜欢日本和服,但是晚餐则要求着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