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真是机锋处处(第3/5页)

蔡瑁则继续侃侃而谈。他对刘表循循善诱:主公啊,我们今天要是接纳了刘备,后果很严重。因为曹操很生气,他一定会迁怒于主公,到时兵祸不请自来。为今之计,不如砍了孙乾的脑袋,献给曹操,曹操必定重待主公……

刘表看了看孙乾的脑袋,不做声。

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在琢磨砍脑袋的若干种方法。一切需要时间来做出判断。孙乾闭上眼睛,觉得这个江湖一惊一乍的,心脏不好的人还真是不能随便涉足。

建安七年的春天

几天之后,谜底揭晓了。

在荆州地面,刘备惊喜地发现,刘表出郭三十里亲自迎接。表情诚恳,望眼欲穿,仿佛是迎接失散多年的兄弟。刘备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握住刘表的手,千言万语凝成三个字和一个感叹号:缘分哪!

曹操的目光射过来了。很狠很阴沉。

一句话,他不希望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特别是此二人都姓刘。所以曹操的一个下意识动作是准备引兵攻击。

程昱却认为,人世间的事,讲究一个轻重缓急。现在攻刘有必要吗?错!

因为背后有袁绍。袁绍未除,遽攻荆襄,傻子都知道后果很严重。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如实跟曹操说的。曹操虽然有时很大度,可有时又很多疑,很恼羞成怒。程昱不好判断的一点是,曹操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只能委婉地对曹操说,咱现在不如还兵许都,养军蓄锐,待来年春暖,然后引兵先破袁绍,后取荆襄,一个都不放过,一个都不饶恕,你看怎么样?

曹操还能怎么样呢?站在建安六年的冬天里,曹操只能等待,等待春暖花开。等待人生的下一个柳暗花明。

建安七年的春天是杀气腾腾的春天。因为袁绍蠢蠢欲动想出击,目标是许都。

出击似乎是男人的本能,特别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但袁绍的蠢蠢欲动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去冬以来一直感冒吐血,现在整个人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令人担忧不已。

可袁绍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却不准备将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成语。只争朝夕。

人生就是只争朝夕啊。身体康健的时候要只争朝夕,感冒吐血的时候更要只争朝夕,袁绍深谙其中的道理。

却已来不及。因为曹操也出击了。先他一步出击了。

曹操亲率大军再赴官渡,目标是冀州。还有袁绍的性命。

袁绍忧惧交加,已然不能披挂上阵了。

披挂上阵的那个人儿是他儿子——袁尚。袁尚披挂上阵的结果是大败而回。这样的结果同时产生了另一个副结果。

袁绍挂了。袁绍挂了之前吐血不止。他老婆刘氏见了忙上去追问,老公啊老公,尚儿是否可以继承你的大业?大败而回的袁尚也在父亲跟前紧盯住他的嘴巴,希望能够听到那个人世间最激动人心的消息。

袁绍没有说出那个在袁尚听来激动人心的消息,而是点了点头,表达他对这个人世最后的意见。

刘氏如释重负,长叹一口气。袁尚也如释重负,长叹一口气。袁绍如释重负,闭上一口气,从此不再呼吸。

但人世间的事不可能如释重负,它们永远针锋相对、锱铢必较。

袁谭首先愤怒了。在袁尚遣使报丧之后。袁尚派使者带给袁谭的消息中,报丧其实不是中心内容。中心内容是袁尚被审配、逢纪立为大司马将军,领冀、青、幽、并四州牧。袁谭想不通审配、逢纪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可审配、逢纪给他的司法解释是此举乃袁绍遗嘱的真实表达,不容置疑。

当时的袁谭已经发兵离开青州,他原本是想参加冀州保卫战的,可局势如此诡异,袁谭觉得,现在要保卫的不是冀州,而是他自己。

那么,冀州还要不要去呢?袁谭首鼠两端。

手下谋士郭图以为,局势如火,现在袁谭不去冀州的话,以后怕是再也去不了了。因为审配、逢纪必定会立袁尚为新主,所以冀州必去。

手下谋士辛评却以为,正因为审、逢二人要立袁尚为新主,那冀州一定有阴谋。现在赶去,只不过是找死。

郭图呵呵一乐,直指人心地问了袁谭一个问题:主公是不是已经做好不要冀州的心理准备,是否可以接受袁尚为冀州新主,如果是这样,那不去也罢。

这个问题显然把袁谭激怒了。再怎么说他也是袁绍长子,是袁尚的大哥,怎么可以做缩头乌龟呢?!所以,冀州必去。

当然,袁谭去冀州是有技巧的。

他屯兵冀州城外,以观袁尚动静。出现在袁尚面前的是郭图。

袁尚心里咯噔了一下: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人生真是充满意外啊。不过这样的意外在袁尚心中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