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战长沙(1941年9月~1941年10月) 阿南之野望(第3/10页)

日军调动频繁,如果说第9战区一点觉察也没有,并非事实。事实是,薛岳有觉察,但情报不详尽,导致低估了战情的严重性。

实际上,早在8月13日,蒋介石就给薛岳发去一电:“据报,岳阳方面近增敌四千余,炮二十余门,木船约五百只,舰艇等约百余艘,情报是否属实?该方面敌最近动态如何,希从速查报为要。”

接电后,薛岳查了一下,回报蒋介石,说所言敌情确实属实,不过进而做出如下判断,“查该敌前似扰乱秋收企图,因我防备严密,岳阳方面敌至今尚未敢轻动。”又在第二封电报中道:“目的在扰乱及夺粮,并无真正攻击企图。”

薛岳坚信自己的判断。

现在,薛岳之下,有三个副总司令,仍是罗卓英、杨森、王陵基,战区参谋长照样是吴逸志,只是赵子立此时已做了参谋处长。

战区辖罗卓英第19集团军(实为军委会直辖的王耀武第74军及集团军司令部直辖的两个师)、杨森第27集团军(欧震第4军、杨汉域第20军)、王陵基第30集团军(韩全朴第72军、夏首勋第78军、李默庵湘鄂赣边区挺进军)、高荫槐第1集团军(本来由三支滇军即第60军、第58军、新编第3军组成,但1940年秋日军开入印度支那北部,卢汉将第60军调回云南驻防,华中前线只留下孙渡第58军和杨宏光新编第3军),以及战区直辖的李玉堂第10军、萧之楚第26军、陈沛第37军、傅仲芳第99军和王若卿(保定陆军军官学校8期,江苏盐城人)的炮兵部队。

作为战区参谋长的吴逸志,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跟薛岳同岁,也是薛的广东老乡。吴为人平和,在强势的司令长官下很难说发挥出了什么作用。相比之下,后生赵子立年轻气盛,往往有独立的战术意见。

由于战区情报不灵,各路日军在湘北集结这件事没能准确地上报。战区司令长官部只是知道有日军向大云山一带集结,以至于薛岳在9月初的例行会议上表示:“湖北方向,倭寇已占宜昌,若非有直取重庆之心,则不会再在这一区域大规模用兵;江西方面,南昌之敌夹在我两战区之间,如再向南发展,虽可贯通赣粤,但战略意义不大,因其右翼仍有湘桂屏蔽,故不会再向赣南进击,以至于江西境内的有限兵力不得不采取守势。倚此情势看,当打之地仍为湖湘。但这一次,日军的行动焦点即在新墙河以北大云山游击区,或为例行之扫荡。”

会议中,吴逸志说到几个月前的中条山会战。

薛岳冷笑,说:“那么多人被俘,那么多人阵亡,尤其是部队长,徒死耳!这场仗打得太蠢。”

1941年春,上高大捷时,在山西南部、黄河北岸的中条山地区的第1战区的部队在懵懂中被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伤亡四万多人,而且被俘三万多人,日军伤亡则不到3000人,战死仅673人,连日本人都感到意外,认为“收到事变以来罕见的战果”,蒋介石称之为“最耻辱一役”。

不过,薛岳的话说早了。

对薛岳的判断,蒋介石一直心有忐忑,并不是说他的军事谋略比薛岳高,而是说他能结合国际局势揣测日军的动向。现在的情况是,湖南战场自1939年第一次长沙会战后,已经沉寂了两年的时间;而在国际上,德苏正在激战,美日正在谈判,东京在政略上又不能迫使重庆就范。种种迹象表明,日军有可能再次在中日正面战场的核心区湖南发动大的攻势。

现在,日军各师团已悄悄云集湘北,一部开始围攻大云山。

大云山位于岳阳境内,是南岳衡山余脉,海拔一千多米,是座道教名山。第一次长沙会战后,这里成为第9战区的前哨阵地。

阿南惟几打大云山,实际上是一举两得之计:在围歼大云山的中国军队的同时,掩护后面的日军突袭新墙河。

随后的战斗稍出阿南惟几的意料。

扫荡大云山的是第6师团,第47联队被分离出去后,此时辖友成敏第13联队、有马纯彦第23联队、平冈力第45联队。9月5日,三个联队的士兵从三面包围了南北、东西各长约30公里的大云山。

接下来两天,由于整个山区大雨滂沱,直到9月7日师团长神田正种才下令发起进攻。

扼守山顶的是杨森第27集团军欧震第4军张德能第59师的一个加强营;扼守西麓的是第4军柏辉章(贵州讲武堂,贵州遵义人)第102师的一个团;扼守东麓的是孙渡第58军梁得奎新编第11师的一个营。

神田正种拿出以友成敏为联队长的第13联队,叫他们在大云山旁边的沙港河附近进行作战掩护,另外两个联队围攻大云山。

如神田所料,大云山一交火,杨森立即叫欧震派军驰援大云山。欧震第4军主力此时正在新墙河南岸的正面进行守备。得令后,欧震将张德能第59师主力和柏辉章第102师一部派过去;与此同时,杨森又派孙渡第58军主力向大云山驰援。杨森的作战计划得到薛岳的支持,并把陈沛第37军董煜(黄埔军校1期,广东化州人)第60师北调,具体配属给欧震第4军,参与大云山之战。也就是说,此时无论杨森还是薛岳,都认为大云山出现战况是日军在新墙河北岸的一次孤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