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王后归来(第2/6页)

玛格丽特并非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宗教虔诚上。据说,她在乌松时和她的唱诗班指挥产生感情,并和他保持了多年关系;1595年,她将其提拔为贵族,让他在自己的手下担任高职。当时有一位胡格诺派学者约瑟夫·朱斯特·斯卡利杰(Jo-seph Juste Scaliger)对玛格丽特隐退时期“还左拥右抱,亲自挑选男宠”的行为感到不齿——此话或许就是说这位唱诗班指挥的,因为当时并无其他人和玛戈眉来眼去。

不过,玛戈在乌松城堡隐退的时候,对阅读的兴趣使她受益最多。她的藏书共有三百卷之多,其中有但丁、彼得拉克、薄伽丘、龙萨、杜·贝雷(duBellay)等诗人、学者和小说家的著作,也有许多难懂的历史、科学著作。布朗托姆写道:“玛戈对新书非常热心,对宗教类书籍和人文类书籍同样感兴趣,只要她开始读书,无论这本书有多厚,她不读完绝不放下,常常废寝忘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玛格丽特发展出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并且开始写回忆录。她在写给布朗托姆的信件中建立起了自传的框架——当时许多名媛都是这样书写自传的,玛格丽特也不例外。玛戈在信中写道:“您的著作我拜读过五六次,所以想在自传中略作修改。因为在某些细节上您似乎得到了错误的信息,这些回忆录将因其中的事实而万古流芳,我将重视事实真相胜过粉饰美化……它们是我多少个夜晚的工作成果,未经整理就交到您手中,希望您能加以润色……您这样尊贵的人完全有资格书写我的历史,因为您是一位真正的法国人,出身高贵,在我父兄的宫廷长大,和当代最正直、最有教养的女性们沾亲带故,我有幸能忝列其中。”

玛格丽特有事可干确实不是坏事,因为直到1599年,她和亨利还未离婚。其中缘由更多是因为亨利不确定未来妻子的人选,而非玛格丽特的所作所为。国王的情妇加布丽埃勒本人不是胡格诺派,但她和亨利的姐姐凯瑟琳关系密切,后者是坚定的新教徒,教皇担心如果亨利迎娶加布丽埃勒,可能会回到异端的道路上去。结果,亨利拒绝教皇对自己的婚姻作调查。

1599年4月,加布丽埃勒本人意外地死于难产,解决了罗马的后顾之忧,为教皇同意亨利离婚奠定了基础。就这样,9月24日,教皇让教会代表审查请愿各方,以最终确定亨利的婚姻无效。尽管审查在巴黎卢浮宫举行,但玛格丽特得以私下在乌松作证,因为教皇害怕她会在群众面前失控。据玛格丽特的证词,“她从未同意过这桩婚事,她受到了国王查理九世和太后的胁迫。她流着泪乞求国王,但是国王仍威胁自己:如不答应,自己将成为法国最不幸的女人。尽管她从未对纳瓦拉国王产生感情,并且多次表示自己想要另嫁他人,但是她还是不得不从命。令她感到遗憾的是,1575年亨利逃亡之前的七个月中,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爱情可言。尽管他们同床共枕,然而之间从不说话”。[14]另外,凯瑟琳手下的两位侍从证明了玛格丽特的证词,说她在婚前曾经痛哭流涕不愿嫁给亨利,而太后则威胁说,如果玛格丽特不嫁,她就“要让玛格丽特成为法国最悲惨的人”。

玛戈的证词令人信服。1599年11月10日,教皇宣布纳瓦拉的亨利和玛格丽特·德·瓦卢瓦之间婚姻无效。12月17日,该决议得到了巴黎议会的确认,“至诚的国王陛下和尊贵的王后将可以另寻佳偶”。次日,感激的亨利写信给前妻:“我的姊妹——教皇派来调查我们婚姻的代表团最终决定,我们的婚姻确实是无效的,这符合我们的共同希望,现在我要告诉您……就我而言,我还是像原来那样爱您……希望您能明白,从我此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我对您的爱意没有减少半分。恰恰相反,我对您的一切事情都更加上心,我希望您知道,我不仅在名义上是您的兄弟,事实上我也是……此外,我对您的坦率感到满意,我相信上帝会在未来的时光里保佑我们,我们之间既有兄妹般的情谊,又有共享的福祉,这将令我们非常幸福快乐。”亨利在信中不无讽刺。

这一次,亨利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不到两周之后,也就是1599年12月29日,玛格丽特得到了荣誉王后和瓦卢瓦女公爵的头衔,并且得到了全部的嫁妆和亨利许诺的赠礼。她当时46岁,富甲一方,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她历尽艰辛,终于在家庭和时代的残酷逆流中幸存下来。她摆脱了自己厌恶的婚姻,这桩虚假的婚姻本不该发生。她所做的一切都体现了法国精神。

亨利四世为了补偿前妻,许诺她随便在巴黎挑选住处的权力(乌松城堡过于重要,不可能让玛格丽特永久居住),玛格丽特最初选择回到原来的住处。至少一开始,这似乎是可行的,经历过多次死亡威胁的王后在离开城堡之前,希望政治形势保持安定,国王的态度保持友善。但是她还是遇上了困难:亨利四世担心玛格丽特在首都产生影响,拒绝她回到巴黎——毕竟她是家族最后一个成员,很可能成为反对派作乱的旗号。很明显,玛戈非常想回到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