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旁敲侧击,借李治之手斩草除根(第6/10页)
杜正伦万没料到李友益出卖自己,顿时面若死灰。
李义府越发咄咄逼人:“毕正义自杀还不罢休,你又与关陇一党勾手,煽动王义方当殿弹劾。哼!弹劾我事小,你矛头分明是对着圣上,欲坏朝廷大事。似你这等阴险狡诈之辈,岂可姑息?”
李治变颜变色——王义方之事令他蒙羞,几落昏君之名,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自己提拔的宰相。岂能不怒?
杜正伦情知隐瞒不过,索性坦然拱手:“此事确系臣所为。但臣并非针对陛下,而是出自一片忠心,要为国锄奸!”说着他转身指着李义府的鼻子斥责道,“令陛下蒙羞、朝臣非议之人岂是老夫?分明是你这贪贿无状、欺上压下的小人!”
李义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笑道:“不错,我是贪点儿小财,但所任用之人哪个又没点儿真才学?他们不过上进无门而已。况先前我所作所为圣上尽知,岂容你多事?”
“圣上尽知?我倒要问问你,毕正义到底是不是你逼死的?”
李义府也是一怔,矢口否认:“不是!”
“你自然不认。”杜正伦冷冷道,“那你为何帮毕家三名子侄伪造户籍履历,选入诸司,迅速加以提拔?难道不是投桃报李塞人之口?要不要老夫把那三人揪出来,当殿说个明白?”
李义府那张撕不破的笑脸终于变了,立时露出惶恐,继而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李友益一眼。
李友益面色煞白,仿佛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颓然瘫倒在地——两姑之间难为妇,杜拉他对付李,李也拉他排挤杜,这位中书侍郎夹在中间甚是为难,因而想要脚踏两只船;不料今日被皇帝按在大殿上跑不了,来个三曹对案,把他和两边的密语都抖出来了。这下两脚踩空,甭管李杜谁翻船,他肯定跑不了!
“姓李的,你乃奸佞国蠹!谁不知你阴险狡诈,惯以柔术害人,满朝文武背后都骂你为‘李猫’!竟还有脸觍颜朝堂。”
“你这老东西,当年你便与李承乾过从甚密,故意泄露先帝废立之谋,激出谋反之事,早就该把你贬死……”
事情闹到这份上,李义府、杜正伦已毫无顾忌,在两仪殿上争执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各揭丑事互相谩骂,闹得不可开交,全无人臣之礼。如此吵了许久,李义府才渐渐意识到不对——皇上还在一边坐着呢!
杜正伦也住了口,朝上望去,见李治仍是不声不响凝望着他们,脸色已阴沉至极。
“臣……失礼。”二相双双跪倒,皆是一头冷汗。
李治早看得触目惊心,哪想到他们私下有这么多不可告人之事?他冷冷注视二人,几乎一字一顿斥道:“滚!都给朕滚出长安!”说罢拂袖而去,穿过珠帘险与媚娘撞个满怀。
“李义……”媚娘还想劝几句。李治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抱住她肩膀,硬拉着她回转后宫……
两天后李治正式下诏,贬李义府为普州(今四川安岳)刺史、杜正伦为横州(今广西横县)刺史;至于左右逢源的中书侍郎李友益,干脆被开除官籍,流放横州(今越南永富)。这场宰相之争最后竟闹了个同归于尽!
不是冤家不聚头,离开长安那天李杜二人就在城门外狭路相逢。凛冽寒风中杜正伦仰天狂笑:“李猫!老夫本就被流放岭南,如今不过故地重游。我这一遭没有白来,能拉你这国蠹奸佞一同落马,真乃幸事!哈哈哈……”
李义府这次没笑,而是满脸不屑——老家伙,懒得跟你费唇舌。我李某人岂能这么容易就倒?等着瞧,还不知谁笑到最后呢!
三.摇舌鼓唇
李义府、杜正伦双双罢相,表面上看是二人争斗所致,然而其背后未尝不是李治故意为之——李义府贪赃枉法已非一日,李治之所以再三容忍,甚至不惜为其贬斥正直之人,就是因为要用他对付关陇一派;如今关陇核心人物驱逐殆尽,差不多已大功告成,岂能再姑容他胡作非为、败坏朝纲?可叹李义府非但不悟,反而变本加厉,自然逃不过鸟尽弓藏。
至于杜正伦,固然李治怨恨他给自己制造的麻烦,但平心而论他还是一位耿直的老臣。但是李治既要贬斥李义府,就要连他一起贬。因为皇帝是不会承认自己任用奸佞的,只会把罢黜原因归为宰相不和辜负君恩,要贬一起贬。
随后李治任命许敬宗为中书令,大理卿辛茂将兼侍中——辛茂将能力一般无甚建树,官场生涯就是熬资历上来的,最大可取之处便是老实厚道;此时仍在相位的于志宁已七十二岁高龄,加之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根本做不了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