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转向及其目标(第2/5页)

1989年6月,苏联新的最高国家权力机构建立,戈尔巴乔夫当选为最高苏维埃主席。与以前不同的是,最高苏维埃变成了常设制,由人民代表大会从人民代表中选举产生,成员为542人。一年召开两次例会。党原来事实上掌握的立法权和政府干部任命权转归了最高苏维埃。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是其常设机构,也不再由最高苏维埃选举产生,而是由最高苏维埃主席、第一副主席、15名副主席(各加盟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主席)、联盟院和民族院主席、苏联人民监督委员会主席、常设委员会主席和最高苏维埃委员会主席组成。新设立的最高苏维埃主席成了国家的最高元首。新设置了宪法监督委员会,委员会由代表大会从政治和法律专家中选举组成,其成员有主席1人,副主席1人,委员21人,委员会在履行自己职责时完全独立,只服从于苏联宪法。

改革的重心转入政治体制改革后,苏联社会政治气氛空前活跃,斯大林体制成了明确的被批判对象,造成了戈尔巴乔夫始料不及的后果:国内的民族情绪发展,民族矛盾公开化,中央政权难以应付危机;舆论多元化发展成政治多元化,各种非正式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如拉脱维亚有“人民阵线”,乌克兰有“乌克兰拥护改造人民运动”,各加盟共和国都建立了“人民阵线”,其代表于1988年8月13日在雅尔塔进行工作会晤;官僚体制对改革进行抵抗,经济形势更加恶化。1989年7月29~30日,400多名苏联人民代表自行串联,在莫斯科电影工作者之家举行了人民代表跨地区代表小组第一次会议,成立了变相的反对派议会集团,选举叶利钦、萨哈罗夫、阿法纳西耶夫、波波夫和帕尔姆为小组主席。1989年12月,一些人民代表发表关于政治改革的声明指出:“大多数居民正是在第一次代表大会以后丧失或已经丧失了对改革的信任,认为改革多半是口头的和表面的。许多人甚至不相信米·谢·戈尔巴乔夫。这种潜在的可怕的信仰危机,公开的不满和气愤与日俱增,并影响着从春夏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改革的第四阶段”。“改革的进程已到了原则的边缘,各机构反动头目的对抗在增长,戈尔巴乔夫领导的犹豫更一目了然。但是,错了。东欧发生的大好事就是例子,对于那些打算在不确定的时期内保持强行的‘苏联共产党的先锋队和领导作用’,对于那些打算保留经济部门、指令性计划、国营集体农庄系统的垄断权的人是足够清晰的警告。必须在一定时候开始拆除这一切”。[47]苏共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苏共一党的执政地位被看成是与民主不相容的现象。

面对这种新的危急形势,戈尔巴乔夫和苏共主流派只能退让,以求取得主动。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戈尔巴乔夫在1989年11月26日《真理报》发表题为《社会主义思想与革命性改革》的长篇文章。如果说改革初期戈尔巴乔夫主要着眼于纠正社会的扭曲现象,完善过去几十年形成的制度,那么现在戈尔巴乔夫则强调:“必须根本改造我们的整个社会大厦: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不仅是说,而且要在改革所有制关系、经济机制和政治体制,改变社会上的精神和道德气候等方面实际实行步骤。”戈尔巴乔夫强调苏联的改革既不是保存行政命令体制,也不是推翻十月革命的选择而走资本主义,而是恢复马克思主义思想权威和马克思主义对待现实的态度,“要依靠建设一个人道的、自由的、理智的社会的社会主义思想的巨大智慧和道德潜力”。[48]从此,改革发生根本性转折,不仅改革的目标改变了,政治体制也开始按照西方国家的模式发展:实行总统制、取消宪法第六条、制定新党纲、提出发展市场经济等。

(二)建设“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成为目标

戈尔巴乔夫比以往更加强调社会主义思想的核心是人,社会主义是丰富多彩的,他改变了对社会民主党的态度,在《改革与新思维》一书中,他强调苏共与社会民主党人“现在的意识形态方面的差别”,但在《社会主义思想与革命性改革》一文中他正面称赞社会民主党人“长期以来对发展社会主义价值观念,对进行有助于提高许多资本主义国家劳动人民的福利和社会保障的社会改革所作的贡献,并给予应有的评价。我们感兴趣地研究社会民主派所积累的丰富的、多方面的经验,尽管情况有所不同,也努力利用其中适合我国社会条件的经验”。他认为斯大林所建立的体制是官僚主义的行政命令体制,苏共二十大后苏联的改革只是消除了这一体制的极端方面,这一体制仍然保留下来了,这种官僚主义制度“导致丧失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的社会主义概念中的主要东西:把人看作目的,而不是手段。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大家自由发展的条件的思想被取代了”。他认为,社会主义思想首先是自由的思想,其实质特点是确立真正的人民政权。他所描述的“社会主义新面貌就是社会主义的人的面貌”,“我们正在建设的不仅是人道的社会主义,而且是民主的社会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