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填充后宫,长孙皇后的谋算(第11/14页)

“或许李公也有自己的难处,陛下还需体谅。”皇后苍白的脸上挂着笑靥,语气柔和至极,似一只温润的手轻轻抚平丈夫起伏的心绪。

李世民果然平静不少,他明睿过人,岂不知李靖心思?昔年玄武门之谋,他曾暗中拉拢李靖、李世勣,二人却婉言拒绝置身事外;后来虽然重用二李,但二人终不敢以功臣亲信自居,处事圆润。不过这毕竟是陈年旧事。李靖此时不愿露面的另一个症结是他儿子李德謇与李承乾交好,是太子府常客。老人家也知世民近来忿太子不才,恐君心难测,回家躲是非去了——可国之大事须能臣,类乎坐镇吐谷浑,用侯君集就比李靖略逊一筹。为君者有臣而不能尽其用,岂非遗憾?

想到这些李世民把扇子往旁一丢:“青雀今早对朕说,他想编一部《括地志》,详述天下州县山川地貌、兵要民情,以备国政参详……承乾似他一样用心就好了,也不至于弄得外间群臣胡乱揣测。”

长孙后知道丈夫思忖什么,却娇嗔道:“陛下,当着治儿的面,别说这等话。”李世民这才注意到李治守在榻前,自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哥哥们的是非,随即闭口。

“陛下不知,咱治儿长进不少,学通《孝经》了。”

“哦?”李世民一笑,“治儿,为父考考你。整部《孝经》最最精要之言是什么?”

李治起身作答,小手却兀自拉着母亲不松开:“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君子之事上,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说完翻着黑豆般的小眼睛望着父亲,未知对错。

“很好。”李世民连连颔首,“这确是《孝经》提纲挈领之处。你若能身体力行,便足以事父兄,做一个好臣子了。”李世民对这个小儿子的期望并不高,上有太子、魏王,天下重任总不会落到这小子肩上,能做个孝顺儿子、忠顺臣子就够了。

李治极少得到父皇赞许,今天听父亲说他“很好”,小脸都红了,腼腆而笑。

长孙后满怀感激地瞟了站在廊下的薛婕妤一眼——李治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由著作郎萧德言教授。萧老先生年逾七旬,学问没的说,但每逢读经讲学皆正襟危坐、满脸严肃。李治自小胆怯,见到他就紧张,哪还学得进去?自薛婕妤教授,循循善诱甚为耐心,李治得窥门径,旬月之间贯通《孝经》。

李世民抚着妻子臂膀:“你看雉奴越来越懂事,以后让他背更多书给你听。青雀也去了不少佛寺为你布施,盼你快好起来。昨晚淑妃也对朕说,她要为你斋戒祈福……”

长孙后凝望丈夫深邃的瞳仁,无奈而笑——他总这么不留心,固然提到别的女人是出于劝慰,但嫉妒是女人天性,即便是贤德如长孙后,还是觉得酸溜溜的。但她从不怀疑丈夫的爱,若想令男人处处合妻子之意,根本不可能,何况她的男人是皇帝。

她并没作答,摸摸儿子的脸:“你陪娘亲半日了,回去休息吧。”

“孩儿不累。”

长孙后却道:“我倒倦了,想睡一会儿。”

“孩儿陪您睡。”

李世民插口道:“你是大孩子了,赖在母后身边成何体统!”

李治再不敢违拗,耷拉着小脸向父皇母后施礼,一步三回头,慢吞吞退出去。烈日当头,卢氏赶紧凑上前来,手持一把大宫扇为李治遮挡阳光,李世民见状又道:“朕年少征战,锋镝尚且不避,寒暑更何足道?男孩原该磨练。”卢氏见皇帝发话,不敢再遮,收起扇子亦步亦趋随着去了。

李世民不禁摇头,对皇后道:“你对雉奴忒过溺爱。”

长孙后不以为然:“他幼时多病,虽说这些年未见大碍,善加保养总不会错。再者雉奴天生忠厚,倒不至于纨绔骄纵。”

李世民却沉痛道:“小时候都挺招人疼,长大性情就变了!”

这话是针对李治吗?夫妻一时沉默,都避而不谈这微妙的话题,隔了良久李世民起身道:“扰你安睡了,晚些时候再来。”

皇后将她说过无数遍的话又重复了一次:“陛下但思国事为重,勿以贱妾为念。”

李世民亲眼看着宫女伺候皇后躺好,盖上罗衾,这才漫步而去。走过廊下,又见薛婕妤立于门边向他施礼,点头而过;可行出数步又回过头来,紧盯着薛婕妤。

薛婕妤心中打鼓,唯恐皇帝问她为何逗留皇后处,赶忙低下头。哪知李世民所思却是另一件事:“你侄儿元超挺不错,比雉奴大不了几岁,让他与雉奴做伴读吧。唉……薛收不早亡该多好,太子身边就是缺德才兼备能制住他的人啊!”感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