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那一天(第2/3页)

“为冯爷效劳万死不辞,即便是……没有报酬,老朽也愿意供冯爷驱使。”

冯敬尧磔磔低笑道:“很好,老夫没有看错人,这批货物便是我在扬州城中囤积的一百八十万石粮食。”

陈睿之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晕过去;天长县大街小巷早已贴满告示,城中屯粮之家以十一月二十日为限,粮食除留食用额度之外,一律上粜官仓,眼下早已过了期限七八日,陈睿之亲眼见到县衙李县令从八公山赶回来之后便立刻展开了雷厉风行的搜查行动;城南张家、城西孙家、城外几家地主大户,甚至告老还乡在天长安度晚年,以宝图阁学士致仕荣归的周学士家都未能幸免。

陈睿之曾去现场观望,官差衙役们如狼似虎,将一包包粮食全部装车运往官仓,只是随笔打下白条签收,价格居然是……居然是三百文一石,这简直是在杀人呐。

那些屯粮大户们呼天抢地的情景,看的陈睿之心惊肉跳,他暗自庆幸自家并没有做粮食生意,嘴巴里咒骂着县衙这帮人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更为让陈睿之痛恨的是,县衙雇佣的居然是顺丰车行的大车拉粮,连这点油水也没捞着。

现在冯敬尧提及这批货物是一百八十万石粮食,这叫陈睿之如何不害怕,是粮食也就罢了,而且是一百八十万石之巨,这怕是要砍了全家的罪名,直到此时陈睿之方才明白,为什么冯敬尧能有万贯家私,为什么民间会有那么多针对他的流言蜚语了。

“怎么?怕了?胆小如鼠之辈,只能守着你这破车行苟且度日了。”冯敬尧冷然道。

陈睿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冯爷,朝廷……朝廷……”

冯敬尧断然打断他的话道:“朝廷正在抓是么?朝廷不让做的事多了,朝廷不让贩盐我冯敬尧照做不误,朝廷不让卖茶,我冯敬尧照卖,十几年了,我从穷光蛋变成扬州首富,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将扬州城的一半都给买下来;而你呢?十年前你便是这样,十年后你还是这样,你知道为什么老夫一直没有答应帮你么?因为老夫看得出来,你没有魄力;就像一个穷酸腐儒一般,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照照镜子,你还有点人样么?”

冯敬尧毫不留情的尽情奚落陈睿之,陈睿之汗珠滚滚,心里自卑的要死。

“老夫此来便是给你一个机会,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又道:马无夜草不肥,给你发达的机会你却又患得患失,偏偏你又立下志向要光大门楣,做这天长第一人,这不是笑话么?”

陈睿之挥汗如雨,低声道:“冯爷,老朽无能,您教训的是;只是此事甚至会搭上身家性命,叫老朽……叫老朽……”

冯敬尧仰头大笑,两颗铁球在手中旋转的让人眼花缭乱。

“你若知道我冯敬尧的手断,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十几年来我贩盐贩茶,谁抓到过老夫的把柄?刀尖上可以起舞,那是因为老夫有金刚不坏之躯;没有这份本事,老夫会作此寻死之事?这一百八十万石粮食再过两月便是三百六十万贯成山的钱币,你想老夫会让这堆钱山拱手送人?不出漏子便罢,出了漏子老夫会使出浑身解数保住你的身家平安,你完了,这堆钱也就完了,是这个理么?”

“冯爷说的对……”

“当然需要计划周密些,确保万无一失便更好,老夫已经替你想好了,你照我的安排去做便是,只要你不横生枝节,一切都在老夫的算计之下。”

陈睿之不能再犹豫了,冯敬尧几乎已经将他的很多秘密告诉了他,联想起民间的那些传言,陈睿之不禁胆寒,此刻自己只要说出一个不字,那么自己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冯敬尧看似孤身前来,可是他手下那么多徒弟,天一黑很可能便是一帮蒙面大汉冲进院子里血洗一番;陈睿之虽然刁滑胆怯,但他可不是执迷不悟之人。

“冯爷,老朽决定跟着冯爷干,冯爷说的很对,富贵险中求,再说有冯爷罩着,我怕什么?”

冯敬尧笑了,拍拍他的肩头道:“这才像个未来天长龙头的样子,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万无一失;二十九日夜间,老夫会动用关系将扬州北城门的守卫调开,到时候北门空无一人,你只需长驱直入,到柳枝儿胡同和跑马地两处我的仓库中将粮食装走,你只有五个时辰的时间,卯时正必须全部结束,所以你手脚要快;考虑到粮食太多,又不能弄个几千辆大车装运,所以你必须用少量大车将将粮食运到城外暂放,来回倒腾数趟,才能拉完。”

陈睿之忙问道:“一百八十万石啊,五个时辰如何能装完?”

冯敬尧皱眉道:“那是你的事,这么点事做不了你还能做什么?暂放地点我已帮你选好,在扬州城北十里外的一座叫兰若寺的破庙中,你将粮食拉出来之后,堆放在那里;再后来你就慢慢的偷偷的将粮食一点点的运到天长县境内,寻个地方藏匿起来,然后便守口如瓶在家等着吧,两个月后,便是我冯敬尧亲自上门感谢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