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二 塞外斜阳党项定难军的默默存在(第3/6页)

一年以后,朱玫强立襄王李煴为帝,唐僖宗好歹也是天下共主,哪轮着你李煴来抢他的饭碗,下诏让李思恭出兵讨逆。李思恭这会学乖了,冤大头还是不做的好,率兵逗留在绥州,伸长了脖子瞧热闹。不久,朱玫兵败,李煴被杀,李思恭免费看了场年终大片,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过日子。

在江湖中行走,最要紧的就是要懂得江湖规矩,什么话当说得,什么事当做得,都是大有讲究的。勤王的旗号可以打,口号也可以喊,但不符合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各扫自家门前雪,莫敢他人瓦上霜,唐朝衰落,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李思恭有什么关系?乱世,说白了,就是一场没有东道的盛宴,有本事的吃大鱼大肉,没本事的,连劈带切给做成了馅,被强者做菜下酒。这就是世道,不服不行。

李思恭惭惭懂得了这个道理,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人谁其不为利益而活?李思恭掂脚伸脖子看看周边哪里有自己发财的去处。这时保大军(原鄜坊军)节度使东方逵得病去职,保大军块头不比定难军小,如果能吃下这块肥肉多好。事不宜迟,抢先下手。

唐文德元年(公元 888年),李思恭遣兄弟行军司马李思孝率精锐袭取保大军,攻入鄜州。李思恭让兄弟自称留后,然后上表请封。唐昭宗李晔刚刚继位,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弄的一团糟,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伙强人?便授李思孝为保大军节度使。李思恭的地盘比原来大了近一倍,心情大好,人的欲望从来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

大顺元年(890年)六月,因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和朝廷合不来,加上朱温出钱喂饱了宰相张浚,请朝廷发兵讨伐李克用。昭宗架不住朱温的朋友挑唆,只好诏令各道围剿河东,李思恭、李思孝率兵跟着张浚去河东寻宝。可惜张浚是个饭桶,在河东被李克用好一顿胖揍,官军大败。李思恭根本就上前线,远远在后边瞧热闹。见李克用不是个软柿子,何必得罪河东,难说以后用不着人家,便和凤翔、静难等军渡黄河西归。

李思恭终于开窍了,乱世中生存法则的头一条就是保存实力,即使得不到好处,也不能损失实力,日后还要靠着这支军队发家致富呢。不过李思恭也没几年好活了,乾宁二年(公元 895年),李思恭卒。因李思恭的儿子李仁佑早死,孙子李彝昌年尚幼,所以众人推举李思恭弟李思谏为定难军节度使,不过到长安讨了个正式任命诏书,名正言顺好办事。

一年后,保大军节度使李思孝正式退休,诏命其弟李思敬代替任职。没多久,唐昭宗又把李思敬弄到了武宁军任节度使,保大军后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所夺。后来朱温来凤翔向李茂贞讨还昭宗皇帝,西川王建耍了李茂贞一道,打着救援的旗号夺去了李茂贞的山南诸州,而以洋州降王建的正是武定军节度使李思敬(拓拔思恭)。

在唐末的军阀混战中,长安周边的各位大佬没几个老实的,都把唐朝当成了唐僧,今天你吃一口,明天我割一块,只有定难军因为实力较弱,所以基本上没有对唐朝起什么坏心思,昭宗对定难军非常满意,“朝廷宠锡优异”。不过李思谏却没有把唐朝当回事,不过是个盖公章的,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不碍大局。

唐天祐三年(公元 906年)九月,静难军节度使李继徽北上攻定难军,李思谏吓的不轻,忙向汴梁的朱温求救。其实李思谏的这次兵祸完全是朱温能捣鼓出来的,李继徽本来已经投降了朱温,没想到朱温淫棍本色不改,玩弄了被朱温扣做人质的李妻。李继徽平白被朱温扣上了一顶大号绿帽子,恼火异常,便倒向李茂贞。李茂贞在当时也算是西方响当当的一大诸侯,虽然东受制于朱温,南受制于王建,但北方的定难军相对来说比较好下口,李茂贞遣李继徽率诸路大军合攻夏州。

朱温接到李思谏的鸡毛信,自然要去救,李茂贞真要做大了,对自己是个严重的威胁,留下夏州可以做为自己的战略侧翼。汴梁方面出马的是匡国军节度使刘知俊,刘知俊是朱温手下名将,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继徽不是问题。两军战于美原(今陕西富县美原镇),凤翔方面的五万大军几被汴军全歼。李思谏明显感觉到了唐朝命不久矣,看形势发展,朱温灭唐就在目前,不如和朱温交个朋友。有朱温在,李茂贞便不敢对自己如何,从此定难军全面倒向中原政权。

史家对李思谏倒向朱温非常不满,直指此举是李氏变节之始,并再论:“顾当鄜、宁犯顺,岐、汴劫迁,方镇争衡,中原板荡,独不闻夏州一骑渡河,其保境息民,循分效顺为何如耶!思谏嗣职,庸庸自保。视椒兰之弑而不知援,见汴梁之篡而不之讨。略公义,重私恩,以视思恭殆有愧焉!”其实这是典型的书生意气,纸上谈兵。且不说朱温此时还是唐朝的官员,李思谏拜了朱温码头在名义并没有背叛唐朝。河东李氏后来虽然打起唐朝的旗号,但他们这个所谓唐朝和真正的唐朝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李克用在唐朝时没少干对不起唐朝的事情。要说变节,当初李渊又为什么要背叛杨隋?如果这样一代代往上扯,那就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