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叶书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顾侍郎。”

“怎么?”顾琰一副你还不信的表情, “我做事, 你也该放心才对。”

叶书良:“你以往遇到不想说的事, 也是这样顾左右而言它的。”

“哦……”顾琰说, “如此说来,本王还叫你看透了不是?”

叶书良:“那你是该反省反省了。”

顾琰抱拳道:“是, 叶郎中。本王记住了。”

叶书良将信函塞进怀里。

顾琰还再三叮嘱:“你别忘了。”

叶书良淡淡回头看了他一眼。

“下官告退。”

“一路顺风。”顾琰补充了句, “早日回来。”

叶书良深吸一口气:“还是晚些回来吧。安生。”

他下次再被召回来,指不定是因为什么事。

别驾原为上州要职,因出行时与节度使,另坐一驾而得名。担此位者皆是位高权重之辈。中州不设。后来改名成了长史。所以称中州别驾, 一般是指中州长史。

以叶书良的资历,要调派升职,原本该去中州担任长史,那边也安排好了。谁知忽然出了扬州这么件事,顾登恒又亲自下旨,让他去填扬州杜氏的缺。

扬州在大秦是富庶繁华之地,往来如云,关键之所。人人都巴望着。可也只能巴望着。最后巴望到这块肉进了别人的兜, 怎么挠心挠肺就不说了。

叶书良很快拿到吏部的委任文书,的确写的是扬州长史。

户部这两个人,一个他, 一个方拭非,太招人记恨。都是这么捡漏空降,不讲规矩。

一时间王声远都无辜受了好多白眼。

正因为是他教唆出来的, 才同他一样奸险。

王声远:“……”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会打人的暴脾气啊。

叶书良户部的事已经交托的差不多了,便去催促方拭非。

“东西收拾收拾,可以走了。”

方拭非说:“早已准备妥当!”

叶书良:“那就出发吧。”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别人要拖两天的事,他一个下午就能拍板。

于是一支队伍,未等冬至到来,便直接上路。

这一路,越走越冷。

林行远想起何山县时湿冷的被褥和冷冽的寒风,多少日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身体直接凉了一半,路上无数次想反悔跑回京师,又被方拭非一脚一脚地踢回来。

他真是……倒了几辈子霉。是,几辈子霉。

马车颠簸着,不能睡着休息,又无所事事。

主要是手脚冰凉,穿几层袜子都不管用,生了冻疮以后,又痒又疼,脚底蜕皮,偏偏林行远不好意思在方拭非面前抠脚。

等他终于萎靡到了扬州,已经是憔悴不堪。

叶书良直接将方拭非放到驿站,就准备自己走。

方拭非懵了,忙叫住他说:“不是,叶郎中您去哪儿啊?”

叶书良纠正说:“我已经不是叶郎中,我是叶长史。”

“哦,长史您好。”方拭非说,“您这就走了?”

“新官上任,我自然有事要做。你是随察院前来监察冤案,可我不是。我二人准确来说,不是一路人。”叶书良给他拍肩鼓励,“好好做吧。”

“且慢!”方拭非拉着他的袖子说,“您不替我引荐求情?那我怎么要节度使松开将扬州一代的账册给我?”

“我已不是户部官员,你也不是。”叶书良说,“各司其职能照规则走的事情,为何要我引荐?”

方拭非:“……”

林行远喷着白气,瑟瑟发抖,闻言还是乐道:“翻脸不认人呐,咱叶郎中真是个妙人。”

方拭非:“叶长史。”

林行远:“是,长史。”

他拿手肘撞着方拭非说:“我不管,这驿站的木板床那是又冷又硬。你要么去给我找间好的客栈,要么去县衙蹭个房间出来,反正我不睡驿站。”

方拭非说:“你干嘛这样刁难我?”

林行远已经是迫不及待:“哪里刁难你?走。他们这儿县衙是在哪儿?带上你的文书与同僚,先去吃顿热乎的饭。”

方拭非一脸忧愁:“你方哥在扬州可没什么认识的人,这要是被赶出来了怎么办?”

身后察院的同僚失笑道:“赶察院的人?疯了吗?到时候御史台的官员就源源不断地下来了,保管他们县令之位都做不了一年。”

方拭非笑嘻嘻道:“那就搬上东西,走着?”

县令自然是要给他们面子的,毕竟这群人与京师官员关系密切,负责官员考核的吏部,可就在京师呀。

他们这些上头的官员争斗,遭殃害怕的却是他们下头的人。能圆滑地敷衍,那就必须圆滑。

然而节度使却未必。

方拭非只能庆幸淮南道的治所正在扬州,这种时候方便办法了。

之后几天,方拭非先跑了一遍判司所在的地方,后去托人拜见转运使,随后想去查看清点存放的粮仓,以及杜氏搜查出来的赃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