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街六〇六号(第7/7页)
这一切与我所说东安街六〇六号有何相涉?
当日我们住在这出租的房舍里没有觉得,在50年代我们已在待转变的美国之中。生活程度既增高,社会上的流动性大,于是各地各处构成罅隙与空间,容我们停留下来。只要你自己吃得住,无妨放荡逍遥。但是另一方面社会仍在前进,如果你没有保持到常规之步骤,一朝落伍可能进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此时社会对各人的管制放松,良心上之事各人自主。但是你对自己负责,也要预备着本身行动之后果。从诺门及亚瑟暨大卫与我的故事看来:我们好像握有千百种可能的自由,但无一不要求各人自己所能承担之后果。又即反战,全体公民仍要集体的应付以后之局势。我自己检阅这段经历,则发觉各人秉性虽不同,其行动仍受某种伦理观念支配。说来也难能相信,孟子在公元前3世纪所谓是非之心、恻隐之心和羞恶之心也仍在这环境里隐约出现,作为保持各种关系之凭借。也没有人能整个地逃脱,倘非如此我这篇论文就写不出来了。也因为如此今日回味起来才仍不乏亲切之感。
我已多年不去安亚堡,但每遇春深,想到两旁人行道上树木所落下的黄绿色苞蕾布满街衢,单行街道里的汽车从五百号的方向开来将它们碾得粉碎。有时一阵急雨之后,轮胎发放着“塔—塔——坦—谭”的声响,空间则充满着春天的气息……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