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卧龙一语点醒常败将军(第3/5页)

武士得令,一甩胳膊,恶狼扑食般冲向屏风后的两位客人,哪知离那屏风只差两步时,冲在前面的两个武士却似被一堵墙挡了回去,倏忽,犹如踩在弹簧上,双脚一腾,向后跌出去一丈,直直地摔在一张酒案上,登时将那酒案砸裂成两半。满案酒菜噼里啪啦摔出去,汤水洒了一地,吓得案边客人夺门而跑,那两个武士疼得满地找牙,蠕动着爬了半晌竟然爬不起,原来是胫骨断了。

灰绸男人看得蹊跷,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忽然一抹冰凉,心底暗叫不好,脚下想跑,奈何有股力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为输棋就动刀兵,好个蛮横的人!”冷冰冰的声音甩在灰绸男人脸上,扎得他不敢吭声,再看那余下的武士,一个接着一个,不是被重拳击倒,就是被扔出了门口。原来是两个壮硕勇武的男人,左右开弓,打得一众武士哭爹喊娘。

灰绸男人起初的张狂都消散了,哆嗦着去瞧制住自己的人,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容貌清朗,眼里全是犀利之光,手中一柄长剑横在自己的领边。

“你,你敢,敢……”灰绸男人硬撑着精神说。

中年男人轻蔑一笑:“我就是敢了,怎样,你也着人来和我动手啊?”

灰绸男人又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眼,瞧着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强起硬气说:“你是谁?”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怎么,想知道我的名字,找了人来报复?”他揪住灰绸男人的衣领,咬着牙一字字道,“好,我告诉你,我叫刘备,你记住了,别找错人了!”

灰绸男人想起来,他曾在荆州牧府第见过刘备一面,他不是没听过刘备的名号,不由得泄了气,萎缩着变了调子的字音:“你,你……”哪里又真能说出什么来。

刘备用力一推灰绸男人:“滚!”

灰绸男人不敢硬气了,踉跄着一溜烟跑出门,那些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武士摸索着爬起,一颠一倒地拐腿溜走。

酒楼里的客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那灰绸男人跑得没影,才从起落变故中回过神来,霎时,满堂响起一片鼓掌声:“好!”

刘备叫过掌柜:“这些摔烂的器物家什,都算我账上!”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袋,一把丢给掌柜。

掌柜却愁苦着脸:“这位贵客,您路见不平,是英雄豪杰。可这客人得罪不起,他可是襄阳豪门,和荆州牧还有一二分交情,我以后还要开门做生意,这可怎么是好!”

刘备宽慰地笑道:“没关系,他和荆州牧有交情,我也有,若是他告刁状,我自会给荆州牧说明事端,定保你无事!”

掌柜听言,笑颜逐开,轻轻一掂着锦袋,沉甸甸的叮当作响,似有不少钱,他哈腰笑得弯了眼睛:“贵客好说,您是大好人,大英雄,伙计,还不来招呼,给贵客上酒菜!”

一场突变渐渐平息,酒楼中客人又想起棋局,加之一番打斗惹得大家血脉贲张,不免又兴奋地起伏高叫:“送酒送酒!”

那老者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解释道:“还不到日入,擂台未拆,仍可对弈!”

关羽听得满楼欢呼,心头一痒,怂恿刘备道:“大哥,我们去攻擂吧!”

因打斗后大堂内一片狼藉,众伙计忙着收捡碎碟碎碗,三人便捡了处稍干净的地方就座,恰离那棋枰很近,一眼望见黑白子奕奕闪烁,明亮如浩瀚星空。

“下棋有什么意思,不如大碗畅饮来得痛快!”张飞摇摇头。

刘备一笑:“想去则去吧,对弈也自有无穷乐趣!”

三人今日都憋了一肚子委屈,刚才与人厮打,大有借事发泄的意味,憋在新野小城无所作为,难得一次任性,因此,不免存了刹那放纵的念头。

关羽喜不自胜,高声道:“我来攻擂!”

满堂客人都鼓掌叫好,倒酒的、拖坐墩的、磕瓜子的、啃麻饼的,一窝蜂拥向大棋枰,一个紧着一个挨挤在棋枰周围,必要瞧仔细了今日最后一场对弈。

老者清声道:“有客攻擂,主应否?”

嗡嗡的嘈杂里沉淀着微风敲门的安静,一个声音应道:“不应!”

关羽一愕:“为何?”

“主欲择客,可否?”声音像古井里的水,仿佛从上古流淌而出。

刘备怔怔地觅那声音,白玉屏风如同晨风里飘散的轻雾,雾水里两个影子相对而坐,那声音不知是黑影发出,还是白影发出。

“你要择谁?”关羽有些动怒。

“你身旁的红衣人!”白影缓缓转过身体,而一切仍旧看不清楚,像一束清冷的月光投在云雾里。

“红衣人?”关羽一时呆愣,左右顾探,只有刘备着一袭绛红色衣服,他疑问道,“你是说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