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兄弟阋墙,荆州政局显乱象(第3/5页)
“难为你了。”声音很淡漠。
刘琦小心地说:“天太热,母亲请养护身体,若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告诉儿子,儿子去给母亲办下。”
蔡氏冷淡地笑了一声:“劳你费心,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她看着刘琮,脸上有了一丝笑,“有琮儿,我百事放心。”
刘琦被噎得险些背过气去,他的生母早逝,父亲刘表便娶了蔡氏续弦,后母儿子相处本难,刘琦又念念不忘生母慈爱,每于坐中流泣,惹得蔡氏不悦。弟弟刘琮却甚乖巧,侍奉后母极是尽心竭力,甚至娶了蔡氏的侄女,蔡氏一直没有子嗣,不免拿刘琮当作亲子养护,每每在刘表面前夸誉,怂恿刘表立刘琮为嗣子。久而久之,刘琦和蔡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只是父亲尚在,彼此没有彻底撕破脸,勉强维系着那濒临一线的惨淡关系。
刘琦忍住烧心烧肺的难受,顺着蔡氏的意思说道:“母亲有琮弟照顾,我也很放心。”
蔡氏意味深长地说:“你是长子,原为兄弟们表率,宽厚待人,容让有度,有的该争,有的不该争,明白吗?”
话说得很露骨,刘琦当然听得出蔡氏话里的玄机,莫大的委屈冲荡起来,刘琦觉得自己被逼到了刀戟密布的墙角,可他不想退缩,硬着声音说:“多谢母亲教诲,但儿子以为,该争处争,不该争处方不争。”
真是头冥顽不化的驴!蔡氏恨恨地想着,她转过了脸,冷冰冰地说:“我乏了,你先退下吧。”
刘琦也不想再待下去,他行了一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
听得“嘎”的关门声,蔡氏气得抓紧了被褥:“蠢猪!”
“姑母,”背后一个声音说,“侄女听说长公子私下结交豪杰,只怕居心叵测,我们还得早作打算。”
蔡氏缓缓地转过身:“你们放心,谁做嗣子,由不得他做主!”她冷眼看着那扇关合的门,唇边吊起了一丝刻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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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户洞开,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进来,劈头盖脸烘热了身体,汗便一粒粒在皮肤上跳蹦,有些落在眼睛里,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刘备定定地坐在前厅,那刺目的阳光几次晕花了他的眼睛,让他把门首摇曳的树影当作了要见的人。
等得久了,黏糊糊的热汗拥抱住他,身体焦渴的感觉越来越沉重。虽然面前放了一杯水,他却没有去饮。
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户外蝉鸣聒吵,屋里静谧无声,眼底只有光影移动。他忽然生出了被人遗弃的惶惑感,仿佛身处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顶着一头骄阳,踩着满地滚烫沙砾,虽然还活着,但在没有人的世界里,也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玄德久等了!”笑呵呵的声音从阳光里传来,一个身影闪进了前厅。
刘备欣喜地一跃而起,双手一合:“景升兄过礼!”
刘表一路走一路微笑:“实在抱歉,家甥女婿造访,一时亲戚寒暄,让玄德久等,玄德见谅!”
刘备让道:“景升兄有葭莩之访,是为人情之伦,刘玄德何敢存谯让念头!”
刘表亲热地招呼着:“坐,坐!”一面和刘备坐下,一面说道,“听说你在新野养民事谨,百姓皆称善,很得民心!”
刘备谦逊地说:“哪里,皆是仰仗景升兄威望,若无景升兄治荆州有秩,何来百姓恭顺敬上,守法任事!”
刘表捋须一笑:“这是你牧民有方,我不抢功!”
刘备却是更惶恐,连连辞让称不敢。
刘表道:“玄德有半年没来襄阳了,好生让我挂念,前日我遣人送了十尾鲂鱼于你,你可尝到了?”
刘备躬身:“谢景升兄所赐!”
刘表摆手:“何必客气,你我兄弟之谊,客气倒显出生分了。那鲂鱼是几日前我去江里钓来,新鲜肥美,我想着酷暑之时,若能吃上鲜鱼,不啻人间快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因此着人送了十尾于你!”
刘表说得起劲,笑眯起了眼睛:“这江中鱼必要趁鲜吃,去了鳞片,下锅在油里沥一遍,先去了鱼腥,可蒸可烩可煎,和上生姜、橘叶诸物,再做一碗酱汁液,取鱼出锅时浇上去,热液即可入肉。或者漓干,切为薄片,去水阴干,拌了盐、葱、椒,腌在密坛里,等腊月里取出食用,啧啧,果然美味!”
刘备愁了脸,他来实是有事,本不为寒暄别情,哪知刘表一见着他,便说了一通漫无边际的话,如今还念起了做鱼经,让他真真哭笑不得。
“景升兄!”刘备忍不住喊了一声。
“昨儿我才让厨下做了一钵鱼羹,加上了菰菌,鱼的美味和菰菌的醇香融为一体,鱼中有菰菌,菰菌中有鱼,所谓互为表里,相得益彰!”刘表还沉迷在他的鱼经里,兀自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