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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夫人的问话,李鸿章却只是摇头。

“不,因为慰亭为人狡猾。”

“狡猾?”

“他这个人的血就是这么个流法。如果不狡猾,就担当不了负责的工作。”

“我明白了。”夫人点头道。

她希望丈夫为女婿物色一个较好的位置,因为现在他只不过是丈夫个人的幕僚。不论是出身,还是经历,他都足以担任朝廷的要职。然而,李鸿章却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做幕僚。夫人心存不满,不过如今她总算明白丈夫的真意了。的确,现在就让女婿担当重要职务,恐怕会有闪失的。

“幼樵总归是幼樵,他会有用武之地的。不必为他着急。假如把幼樵作为慰亭的后任派出去,他一定会一筹莫展。”李鸿章说道。

朝鲜正处在俄、日、英、德、法、美等列强的权谋的旋涡中,把张佩纶这样过分自信的直线型人物派去,其结果是不难设想的。他肯定在激烈的角逐中被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当时的科举是文学考试,进士的才能只不过是在文才方面。在目前的朝鲜政局中,文才能有多大用处呢?

袁世凯任期已到三年,不论朝鲜政府还是外国使节,都不太欢迎他,可能的话,是应该更换的。可是,现在还找不到一个比他更适合的人。

“只要阿菊能生活得幸福就行了。”夫人说道。

张佩纶的第一个妻子是大理寺卿朱学勤的女儿,第二个妻子是闽浙总督边宝泉的女儿。两年前,第二个妻子边粹玉也死去。两个妻子都是高级官员的女儿,可能是认为他前途无量吧。李鸿章却不这么看。他认为,作为男子汉,他颇有魅力,但是,不具有担当实际工作的性格,在此乱世,必须把他安插在没有责任的位置上。

飞黄腾达靠他个人的能力已绰绰有余,但人生的幸福不限于高官巨富。李鸿章为女儿选婿,与其说注意的是能力,倒不如说更注意人品。

正如李鸿章所料,他们夫妻的生活是非常美满的。张佩纶有《涧于集》留世,其中,记录了“与妻饮酒,甚乐”“与妻手谈,甚乐”等夫妻间的生活细节。“手谈”,是指下围棋。可以想见夫妻二人面对棋盘,一边亲密交谈一边下棋的情景。

与这对夫妻相比,光绪帝的家庭生活是不幸的。

已经十七岁的光绪帝,看清了他所在的金銮殿是多么暗淡。先帝十九岁驾崩时,皇后已经怀孕,重臣们主张“等待皇太子降生”,但西太后强调“朝廷不可一日无君”,硬把光绪帝塞进皇帝的宝座。

先帝的皇后是不是西太后害死的?即使纯系自杀,也是西太后逼迫的。她的腹中胎儿,是西太后的孙辈,这个西太后竟把自己的孙子杀死了。皇后是东太后推举,同治帝选定的,如果生下男孩即位,幼帝之母必将摄政,政权就会倾向于东太后方面。西太后热衷权势,为了把大权掌握到自己手里,不惜杀死孙辈。她认为,让东太后挑选的皇后生下的孙子即位,不如让自己妹妹生下的孩子即位。

天津的李鸿章私邸华灯高悬之时,北京紫禁城内,光绪帝正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