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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亲笔下诏。”

金玉均拿出一支铅笔来,朴泳孝递给国王一张白纸,国王便在去往曜金门的路上写下了七个字:“日本公使来卫朕。”

这七个字就成为日军出兵的根据。

国王暂避景佑宫。后门从里边落了锁,无法打开,年轻的尹景完翻墙而入,砸坏锁头,开了门。

这时,听说异变,诸重臣依次前来请安。最先来到的,当然是值宿将官尹泰骏和沈相薰等人,韩圭稷也来了,他衣服已经换过,显然不是从邮政局径直来的。他穿了一身兵卒服装,很可能是害怕暗杀,借此掩盖身份。

去日本公使馆的柳在权很快就回来了,报告说:“外边没有任何异变,火警已消,同平时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异变、异变,却只有宫中乱哄哄的。乱贼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金玉均,你清清楚楚说一下!”闵妃质问道。

她觉得事情不大对头。

金玉均正苦于回答时,“轰轰”两声巨响从仁政殿方向传过来。这是金凤均和李锡伊两人按原定计划点着了炸药。如果没有这两声巨响,真的会使人想不到“异变”了。

仁政殿的爆炸声把金玉均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又传来了爆炸声,肯定有乱党。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应由三营的人去查明!”金玉均答道。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到那里站着身穿军卒服装的前营司令官韩圭稷。

“你这是怎么啦?身为前营之将,在此变乱之际,不率军抵抗,却一个人悄悄地躲到这里来!你这种打扮,成何体统?想惊动圣驾吗?”

金玉均盛气凌人。武装政变已经是成功在望,在新政权中,他是最高的实权者。新政权的要人名单早已拟就,他打算站在不显眼的位置上,随意驱使议政(宰相)按照他的意见行事。他要在幕后号令天下。

“你这个鼠辈!”金玉均气势越来越凶,狠狠瞪着宦官柳在权,“不明天下大势,竟似妇人小儿一般,散布流言蜚语,小心砍掉你的脑袋!”

来到景佑宫正殿时,朴泳孝和竹添进一郎率领日本兵也到了。

“于是我心始定。”金玉均在日记上用汉文这样写道。看见日本军来到,他才放了心。尽管政变已有成功把握,但仍然担心日本是否出兵,仿佛登上二楼,心里却担忧会不会有人给撤掉梯子。金玉均挺起胸膛来。

国王和王妃步入正殿,金玉均和竹添进一郎侍卫左右。日本军队警戒大门内外,隔断交通。金玉均的政变队伍又围了个铁桶一般。并派心腹武监十余人到景佑门外,应付闻变而来的人。来人不论是谁,经许可后方得入内。参加邮政局宴会的洪英植和李祖渊等人也来到了。

金玉均观察着亲清派的动态。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也听得见。

“怎么只请日本兵,不请清兵?没有办法跟清军联系吗?”

不管你们怎么计议,已经来不及了。金玉均暗自冷笑。他要将亲清派要人一网打尽,他们想活着出宫已是不可能了。

朴泳孝向尹泰骏、李祖渊、韩圭稷三营司令官发难:“在这次变乱中,日本公使率兵前来,承担了护卫之责,而身为三营司令官的你们,为什么不率兵保驾,反而只身前来,在此窃窃私语?究竟谈些什么?”

“我是值宿官,因为值宿,所以径直来了。那好,我立即去领兵来。”

性急的尹泰骏转身跑向小中门。小中门外正有刺客埋伏着,那就是李圭完和尹景纯。朴泳孝的讥刺,使尹泰骏火冒三丈,没留意身边情况。离宫殿已远,两个刺客从左右两侧蹿出来,猛刺尹泰骏。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除了政变的参与者,殿内无人知晓。

这时,李祖渊和韩圭稷正指着金玉均的鼻子,说:“变乱,变乱,到底变乱在哪里?你指给我们看看!不过是两三个花炮的声音嘛!为此就转移圣驾,找来日本兵,不是小题大做、惊慌失措吗?”

李祖渊越说越兴奋。

“分明是有人阴谋策划。火警在邮政局附近,从那时起,我就感到情况可疑。宫中哪里起火了?哪里也没烧着。我若带领左营兵跑来救援,岂不给人以笑柄……不用说,这是为了把日军引进宫来的阴谋。我要奏明圣上,向圣上……”他要晋见国王,然而,徐载弼把剑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上面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殿!”

朴应学、郑行征、林殷明等精悍的士官生,也握剑逼近李祖渊。

“算了!”韩圭稷扯着李祖渊的袖子说,“同这些人说多少也无用,不如先回去,一会儿再来。”

“说的也是。”李祖渊认输了。

他们打算以后再来,可是,一迈出大门,他们就明白再也回不来了。刺客正握刀等在那里。除了黄龙泽和高永锡之外,李圭完和尹景纯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