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扩红与开小差(第2/3页)

开小差现象出现于从征集兵员到部队服役的各个阶段。一是在报名和集中过程中就有大批开小差的:“长汀模范团因为是被欺骗加入工人师,到瑞金集中时只剩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开小差走了。”公略动员2400多人参军,结果中途开小差的就有千人。“宁化模范团成千人送博生沿途开小差只剩二百余人。”[105]1934年5~7月,第一补充师逃跑317人,第二补充师逃跑44人,第三补充师逃跑265人。[106]二是集中到部队后,仍然有相当多的人开小差。1934年9月,红五军团第十三师因逃亡、生病减员达1800余人,几乎占到该部总人数的1/3。红一军团在1934年7月根据不完全的材料估计,逃跑的也“达二百余人”。[107]三是反复开小差情况严重。福建上杭才溪区的共青团员王佳,“在红军中逃跑了五次,也做了五次的新战士”。瑞金黄安区有一个人先后开小差六次,后又被征召,且被任命为排长,“几乎把一排新战士都断送在他手上”。[108]四是军官和老兵也加入逃跑行列:

江西全省动员到前方配合红军作战的赤卫军模范营、模范少队在几天内开小差已达全数的四分之三,剩下的不过四分之一,所逃跑的不仅是队员,尤其是主要的领导干部也同样逃跑,如胜利、博生之送去一团十二个连,而逃跑了十一个团营连长,带去少队拐公家伙食逃跑。永丰的营长政委也逃跑了,兴国的连长跑了几个,特别是那些司务长拐带公家的伙食大批的逃跑。[109]

正规红军出现开小差同时,地方游击队逃跑现象也相当严重。1932年下半年江西出现多起地方武装逃跑反水事件:“于都整个一排人的叛变当靖匪;宜黄独立团一连政委领导三个士兵叛变投白军;乐安独立团三十一个士兵的反水到勇敢队里去;会昌独立团……有一连整个在连长政委领导之下,企图投到广东去当土匪;宁都城市的赤卫军里面大批流氓靖卫团的重要分子,混在里面被反革命领导暴动,包围县苏,布置罢市,缴东门外少先队的枪。”[110]“宜乐黄陂新游击队排长政委于十二月廿一日带所属人枪廿余,藉打土豪为名,降了崇三都敌人,以后接连又是东陂新游击队一百余人在八都去投降敌人。”[111]由于开小差者人数众多,对其开展工作也相当困难,龙岩、瑞金等地“都有开小差的同志联合起来与政府对抗”。洛口“地主武装及小差团”甚至合作攻进洛口街市,而“党政机关人员逃避一空,毫无应付办法”。[112]

开小差问题的日益严重,除各地为完成扩红指标进行强迫命令,造成民众的抵触情绪外,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也是导致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从地方来看,相当部分地区对开小差现象没有予以充分重视,由于人力紧缺,各地常常在工作中把开小差人员作为有经验的骨干加以重用。江西、福建都有地方政府“替红军请假、寄路票给红军回家”,甚至“拿排长、队长官衔作引诱”,逃兵“可以担任当地重要工作”。[113]地方游击队为提高自身的军事水准也有意留用部队中开小差者,这些人员在“福建三分区游击队中占十分之七”。[114]同时,有些地方政权负责人“自己的老弟、儿子、侄儿等逃跑躲避而包庇他们,因此其它的队员也都跟着逃跑躲避”。[115]更有个别地区干脆把逃兵作为生财之道:宁都湛田区“政府卖路票给红军开小差”。[116]正如王稼祥激烈批评的,某些地方干部“没有采取必要的办法对付那些组织逃跑的领导分子,与屡次开小差的‘专家’,相反的甚至有少数分子还在地方机关中工作,在军事部工作,在赤卫队当干部……大大的阻碍了红军的扩大与巩固”。[117]

从红军本身看,随着队伍的迅速扩展,部队训练和政治工作常常滞后,相当程度上影响到部队建设。由于文化基础差,政治训练的作用难以充分发挥,部队政治程度仍然较低:

在三师全师党的代表大会中,举行了一次政治测验,受测验的人都是党内活动分子,测验的结果是:有把罗章龙认为现在中国革命重要领袖的,有把苏联和英国当为殖民地的,有把反帝大同盟当为反革命组织的,有主张反对游击战争的,有不知道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三省的。最惊人的有好几个连政委都把国际联盟当作全世界革命的参谋部。[118]

同时,部队也存在一些不良现象,包括“不到操不上政治课不识字不做墙报宿娼争风打架上酒馆”,“各部队都有许多嫖娼的,赌钱的,抽鸦片烟的”。[119]一些地方游击队质量尤其难以保证。宁化县独立游击支队营“内容腐败,吃大烟、嫖姑娘的很多,纪律松弛”。[120]福建莆田游击队更为荒唐,“因没有钱吃饭,化装反动军队去抢商店,结果给农民缴去枪六枝,被捕队员七人”。[121]虽然,总体上看这只是个别现象,但仍反映出一支纪律严明部队的建设需要持之以恒,不可能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