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宣传功能下的教育和文化(第2/3页)

因为教育的目标更多是立足于现实的思想宣传,中共对教育普及的重视远超过正规的渐进教育。在当时背景下,加强基础教育是迅速提高苏区人民文化水平相对现实可行的道路,因此,小学教育最受中共重视,苏区实施的五年义务教育以推广小学教育为目标。1933年10月,中央文化教育建设大会特别对教育部门在小学教育上的失误提出批评,认为其“对于组织小学教员的问题上,没有系统的工作”,[116]要求进一步加强对小学教育的管理、发展。为稳定、发展小学教育,1934年2月16日临时中央政府颁布《小学教员优待条例》,明文规定小学教员的生活费与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同等,并同样享受群众帮助耕田和减纳土地税、免费治病等待遇;城市没有分田的小学教员,可给以其他物质上的帮助或资助其家属;小学教员每年给奖一次,连续取得第一等奖金两次者,按年增加原有奖金十分之二至十分之三。通过苏维埃政权的努力,中央苏区小学教育发展相当迅速。1933年底,江西、福建、粤赣3省的2931个乡中,设有列宁小学3052所,学生89710人,学龄儿童的多数进入小学读书,兴国儿童入学率达到60%。[117]红军离开苏区后,1935年,由国民政府福建教育厅组织的视察注意到:“劳动小学,长汀一县,有三百余所。在小学课程,更注意课外活动,其目的都是注重关于守哨、侦探、放哨等工作。”[118]

和重视小学教育的出发点一样,为提高苏区民众文化水平,加强宣传效果,在文盲占人口绝大多数的苏区开展社会教育势在必行。1933年底,苏区共设有夜校6462所,受教成人达94517人,尤其是“妇女群众要求教育的热烈,实为从来所未见”。[119]扫除文盲成为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各乡均要求组织识字团,由文化委员负责,“编十人一小组,设组长一人,三日召集组长前来教以三二个字,再由组长教各团员,并写字绘图在黑板或大纸上布置在通衢大道”。[120]据兴国高兴圩黄岭乡报告,该乡设有教育委员会,“教育委员会之下有识字班——全乡九十多班,四五人组一班,十六岁到四十五岁的男女都加入”,通过努力,“现在七岁以上的男女都识得字”。[121]同时,各地广泛设立俱乐部、书报社,“各乡至少要组织一个,乐器向民间搜集及政府购办,大村庄尽可能订新报,其油火由政府供给”。[122]在苏区工作中走在前面的兴国,“全县列宁小学有四百八十余所,夜校一千余所。经过这些文化机关,连续不断的提高着群众的政治文化水平,教育着广泛的文盲的劳苦工农,所以兴国群众对于革命的认识比较的更深刻,对于斗争的参加也比较的更勇敢更坚决了……现在党团员占全人口百分之一十以上,并且建立了强有力的代表制”。[123]根据国民党方面收复苏区后的调查:

每一伪乡政府之文化部,必到处设有识字牌,每日书有宣传性或麻醉性之语句强迫附近民众,无论男女老幼务必前往认识并通晓其语意而后止。故当该县初收复时,试任叩一儿童以“阶级斗争”、“无产阶级”或“资本主义”等之意义,彼必能不假思索,对答如流,一如素有研究者然。土匪亦往往设立学校(如列宁小学等),但设备简陋,有黑板一方(且有时即利匾额改制)即可开设,桌椅粉笔等,均由学生自备,教师仅稍识之无者,即可充任。授课时间无一定,辄利用为匪军服役之余暇以为之(如放哨侦探等,土匪时利用儿童担任),有时晚间也须上课。[124]

苏区教育注重通俗易懂,如当时小学一年级的语文教材为《三字经》,第一页就是:“天地间,人最灵。创造者,工农兵。男和女,都是人。一不平,大家鸣。”[125]其非常简明地传递出阶级观念、男女平权和反抗意识。在湘赣苏区,“无论男女老幼,都能明白国际歌,少先歌……及各种革命歌曲,尤其是阶级意识的强,无论三岁小孩,八十老人,都痛恨地主阶级,打倒帝国主义,拥护苏维埃及拥护共产党的主张,几乎成了每个群众的口头禅”。[126]对苏区普遍的群众教育,国民党方面评判:

匪党之所谓“文化教育”、“提高工农群众文化水平”,其麻醉力量较任何宣传煽惑为尤大。盖以邪说灌输脑海之中,改造群众之心理,潜形默化,卒至相率盲从,日趋危途,甘受欺骗而不自觉。尝观匪列宁室墙报处之“识字竞赛”,其进步之程度与麻醉之力量,殊可惊异。[127]

中共在教育上取得的成效,当年多种材料均有反映。据福建上杭才溪区的调查,1934年1月,全区8782人中,除小孩外有6400余人,能看《斗争》的约有8%,能看《红色中华》与写浅白信的约有6%,能看路条与打条子的约有8%,能识50至100字的约占30%,完全不识字的只有10%。[128]在一个文盲占90%以上的乡村地区,短时期内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任职于国民党中央的王子壮当年曾在日记中写道:“今晨在党部黄君禹同志考察江西匪区归来谈在彼所见云:匪区民众教育的确较普通发达,人民知识程度以高数载。赤匪占据数载而能维持者,悉在组织民众之作用发挥尽致。”[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