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的社团

针对卖淫发起的运动从各方面来看都要成功得多。有些虔诚的治安法官独立地开展了针对恶行的斗争,像他们早期的新教徒前辈一样。1703年,迪尔的市长托马斯·鲍威尔在自己的城市中贴满了王室反对恶行的声明,并且他自己也到处训诫与惩治诅咒者、不守安息日者及其他有伤风化者。“我逮到了一个卖淫者,其行为罪大恶极,”他在日记中写道:

把她带到了鞭刑柱——大致位于市场中央,那儿已人头攒动——我下令鞭打她十二下,每隔三下,我就与她谈话,命令她说出所有像她这样以卖淫为业的女人,不论她们来自何方,只要她们来到迪尔从事这种邪恶勾当,迪尔的市长就要像对待她一样对其严加惩治。

不过在大多数地方,道德改革者都联合起来,创建一个致力于控诉公开酗酒者、诅咒者、赌徒、不守安息日者与偷情者的社团。

18世纪早期,在不列颠群岛、北美殖民地以及欧洲大陆,随处可见这种致力于移风易俗的社团。这类联合体分布于贝德福德、白金汉、柴、格洛斯特、肯特、蒙茅斯、斯塔福德、彭布罗克与怀特岛的农村与郊区。它们同样存在于很多小城镇中,包括阿尼克、班戈、塔姆沃思、肯德尔、卡莱尔、肯德明斯特、莱姆里杰斯、谢普顿马利特以及威尔特郡的朗布里奇德夫里尔(其中有一个由“热情而能干”的老人组成的社团)。但它们最显著地存在于大城市中,因为在那里邪恶与混乱最为普遍。到1699年,这些致力于改革的社团已经在考文垂、切斯特、格洛斯特、赫尔、莱斯特、利物浦、纽卡斯尔、诺丁汉与舒兹伯利等城市发挥作用。而在其他的有些城市中,这类社团非常积极或跃跃欲试,例如布里斯托尔、德比、坎特伯雷、利兹、诺维奇、北安普顿、朴茨茅斯、雷丁、维冈、沃灵顿与约克。在英格兰之外,它们还存在于都柏林、爱丁堡、波士顿、牙买加、比利时、德国、荷兰、瑞士、瑞典与丹麦。

伦敦则是这一运动的源头与中心。在这里,矛头所指首先是性乱。这一运动最早的领袖是牧师托马斯·特尼森博士,他对于通奸与偷情之举毫不留情。1687年,他在内尔·格温弥留之际陪伴着她,鼓励她进行忏悔。革命之后,他在王后面前鼓吹抵制肉欲与淫行,谴责国王包养情妇,并且使坎特伯雷大主教成为道德改革的不懈支持者。也是特尼森,作为伦敦西区圣马丁的教区长,他首次发起了抵制邪恶的运动。1689年夏天,在威廉与玛丽加冕后不久,他的教区发动了一场反对本地妓院的请愿活动,数周之后,一群本地治安法官开始清除附近的妓女。在伦敦城内,新任的辉格党市长同样严厉制裁“最淫乱与可耻的行为,即男人女人半夜三更在街上游荡,并勾搭成奸”。就在伦敦城内与西区采取这些措施后不久,东区(伦敦塔桥)的教会执事、警察与其他户主联合组成了一个社团,专门“压制公共妓院”。他们决定在内部筹款,雇律师来指控所有的妓院老板与常客,并且组织起地方“管事员”网络,监督他们邻近的警员,以及资金的筹集与支出。几个月后,他们发布了一份宣言,希望鼓舞其他人。

到1700年,在首都已经有超过一打的各类团体投身于控诉恶行。尽管如此,最初位于伦敦塔桥的社团脱颖而出,领导了反对卖淫的运动,并通过自身的扩张重组,成为了覆盖全市的组织,侦查“色情场所与其中经常出没之人,以将其绳之以法”。也是这一社团,首先发表了一份年鉴,介绍其成就。从1694年到1707年,这个社团每年都会制作一份“黑名册”或“黑名单”,其中以字母顺序列出过去十二个月中接受审判的性罪犯之姓名与罪行,直到这份名单越来越长,他们才不得不罢休。这些名单被印刷出数千份,广泛散布与张贴,警告那些犯罪者,鼓舞那些同道者,其影响已远及于首都之外。

这一抵制不贞之举的新运动关注的焦点,在于街头拉客与妓院卖淫:这些都是在伦敦缺乏管制而愈演愈烈的罪行。正如一位治安法官所言:“罪恶若只是在私下隐蔽地进行,还不至于如此令人愤怒,只有那些光天化日之下在街道、市场寻欢作乐,从而违背了上帝与宗教的恶行才这样令人齿寒。”在所有性犯罪之中,卖淫似乎是影响最为恶劣的。性病的肆虐让数以千计无辜的妻子与家人失去性命,妓院泛滥破坏了诚实公民的和睦与生计。正是在这里,厚颜无耻的娼妓

勾引诱惑我们的子孙与仆从沉迷于声色,诱使他们把我们手中的财富盗走,以养活他们的婊子。正是由于她们,雇工们挥霍掉自己的金钱,而这些钱本应用于向商人偿还债务,为孩子购买面包,于是一个个家庭日渐沦落,一处处教区日益贫穷。正是由于她们,我们身染梅毒,钱袋日益空虚,为了报复这些伤害,人们经常陷入争吵、打斗、流血……暴动、闹事与骚乱,让陛下温顺的臣民深感惊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