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科马鲁夫(第3/10页)

但德国胜利不表示奥地利也会胜利。虽有《丹克尔将军之歌》,但奥地利并未将“俄罗斯狗”解决。他们只是暂时后撤,而且无疑未退到卢布林那么远。能停下休息的少数奥军部队,每个夜里都被哥萨克人(或哥萨克人来袭的传言)惊醒,“向四面八方猛开火”,被自己人打死打伤的奥地利人,远比死伤于哥萨克人之手的奥地利人还要多。[14]但德皇仍在二十八日颁予老迈的弗朗茨·约瑟夫功勋勋章(Pour le Mérite)——普鲁士最高勋章,又称“蓝马克斯勋章”(Blue Max)——以感谢奥地利拿下的这些初期胜利(如果能把它们称作胜利的话)。

丹克尔于二十九日再度出击,攻进下一道丘陵,死伤殆尽。埃维特的第四集团军正集结更多兵力,欲往西推进找出丹克尔的侧翼。在中间部位,丹克尔的第三十三师从俄国人手里辛苦夺下皮奥特罗科夫(Piotrokow)村,但不久又被敌方枪炮杀死数千人。光是第八十三团在二十九日就损失四百士兵和六名军官。奥地利军官仍傻傻地要部队以营纵队方式前进,以进行长距离冲锋,然后要心怀恐惧的士兵上刺刀,大步跑过那最后一段距离,冲入俄军的步枪、机枪、榴霰弹火网里。

俄国人拥有奥地利人所没有的一种求生本能。他们会背靠壕沟壁的上段躺着,向上了刺刀冲锋的奥军猛烈开火,直到第一批杀红了眼的奥军抵达壕沟边缘为止。这时壕沟里的每个俄国人会同时高举双手投降。有位奥地利上校后来写道:“我提及此事,只为证实我们的庞大伤亡不是俄军进攻所致,而是俄军的防御火力所造成的。”奥地利军官身先士卒,大批丧命,俄国军官则偏爱押后;“我们很少在前线附近看到俄国军官;大部分俄国军官在很后面,受到很好的掩护”。俄罗斯人发挥农民的狡诈,打起仗比奥地利人聪明。隔天,兵力耗竭的奥地利第八十三团收到其第一个“行军营”(菜鸟新兵和后备军人)。这个营从该团的特兰西瓦尼亚兵站派来,以填补死伤的现役兵员。消耗战已开打。[15]

由于俄军犯错,康拉德已不可思议地挺进到布格河与维斯瓦河之间的区域,挫败了俄军欲渡过桑河、将德国与奥匈帝国军队分开的企图。眼下,他掌握了主动权。但好景不长,俄军总司令部正调拨普列韦的第五集团军和普拉东·利奇茨基(Platon Lichitski)的第九集团军,以包围、剪除康拉德的左翼。位于康拉德右边的伦贝格,就要被俄国蒸汽压路机碾碎。后来康拉德声称他估计威胁伦贝格的俄军只有十个师,但那又只是文过饰非之词。事实上,有充分的警讯要他留意俄军整整两个集团军(第三、第八)十六个师逼近。[16]但康拉德很想拿下一场大捷,以为只要他更强力推动“北攻”,俄军就会瓦解。但更强力推动“北攻”和从右翼抽调更多兵来强化其左翼,只能使他位于伦贝格的右翼更难抵御敌人进犯。如果俄军击溃右翼或绕过右翼后面,康拉德将失去在北边拿下的所有土地,北边的诸集团军也很可能全军覆没。[17]

康拉德无视于这些应考虑的因素,命奥芬贝格与丹克尔部一起攻向卢布林。奥芬贝格部铺展在百公里宽的前线上,在八月二十六日碰上六十四岁普列韦之第五集团军的侧翼,当时普列韦部正往丹克尔的右侧翼吃力前进。[18]康拉德从头到尾把心思全放在他的情书上,二十六日把宝贵时间花在与他的政治顾问约瑟夫·雷德利希聊吉娜上。八月炮火在四周隆隆作响之际,雷德利希表达了他的反感;他喜欢康拉德这人,但遗憾于这位将军的“悲观与多情”和其对已婚情妇的执迷。雷德利希震惊于康拉德的忧郁和“无限天真”。在他眼中,这位参谋总长“在人生与世事的判断上像个小孩子……与一般的参谋官没有两样”。要让奥匈帝国军队站得稳走得远,康拉德得深思熟虑,得有果断行动,但被例行公事和他对吉娜“老人般”的溺爱所缚,他办不到。[19]

在未得到康拉德充分指示下,奥芬贝格抓住这一可重创普列韦部的机会,希望能与来自左边的丹克尔部和来自右边的约瑟夫·斐迪南大公部一起包围这支俄军。这又是奥匈帝国军与俄国蒸汽压路机一次难得的旗鼓相当的情况,由奥芬贝格的一百五十六个营、四百七十门炮对抗普列韦部的一百四十四个营、五百二十六门炮。奥芬贝格命其第二军往迷人的文艺复兴风格城镇扎莫希奇挺进,命其第六、第九军往科马鲁夫进发。科马鲁夫是位于高处的市集镇,镇上最高处是一座可扼控周边田野的砖造教堂。约瑟夫·斐迪南大公的第十四军,从伦贝格一路往上打,要在第六军右侧强力挺进,边缘兵力掠过布格河,以完成对普列韦部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