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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维尔帆船适合探险,但在长途航行中显得过于拥挤

一连十三天,将近1000英里,船帆降到半桅的卡拉维尔帆船驶入茫茫大洋。他们进入南温带之后,天气变得酷寒。有水手死亡。在大约南纬38度的海面上,他们的直觉产生了效果。风向越发多变。西风将他们的船只吹向东方,他们希望并期待会抵达他们想象中仍然由北向南无尽延伸的长长的非洲海岸。他们继续行驶了几天。海平线上没有出现陆地的踪影。他们决定改为向北航行,希望能找到陆地。将近1月底时,他们看到了高耸的山岭。1488年2月3日,他们登陆了,并将这个地点命名为牧牛人湾[9]。他们在开阔海域已经航行了将近四周。他们绕的一大圈已经让他们错过了好望角和厄加勒斯角,即非洲的最南端,也就是大西洋和印度洋融为一体的地方。

此次登陆的情形高度紧张。他们看到大群的牛,守护牛群的人“头发似羊毛,就像几内亚人”。[10]他们无法与这些牧牛人交流。九年后,领航员佩罗·德·阿伦克尔故地重游,回忆了当年的情形。葡萄牙人将礼物堆到海滩上,当地人却逃之夭夭。此地显然有泉水,但“迪亚士在靠近海滩的地方取水时,当地人企图阻止他。他们从一座小山上向他投掷石头,于是他用弩弓杀死了其中一人”。[11]

在此次冲突之后,葡萄牙人继续航行200英里,海岸线毋庸置疑地折向东北方。他们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一定已经绕过了非洲的最南端。海水变得更温暖,但海浪的颠簸起伏给他们造成了沉重打击。3月12日,他们抵达了一处海湾,在那里竖立了最后一根石柱。此时,精疲力竭的水手们“开始异口同声地喃喃抱怨,要求不再继续前进,说给养已经濒临耗尽,他们需要返回补给船(载有给养物资)那里。此时他们距离补给船已经非常遥远,他们可能还没到那里就已经全死了”。[12]迪亚士希望继续前进,但国王给他的指示是,在大事上,他必须征询其他官员的意见。他们同意继续航行三天。他们遇到了一条河,给它取名为因方特河[13],随后便调头返航。迪亚士显然大失所望,但服从了民主决议。在六十年后写作的历史学家若昂·德·巴罗斯称,迪亚士在开始原路返回的时候,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去:“他离开自己在那里竖立的石柱时,感到莫大的悲伤和极深切的情感,仿佛他在向一个被终身流放的儿子道别;他记起了他和所有部下曾面对的巨大危险,他们走了多远才到这一步,然而上帝却没有把最主要的奖赏给他。”[14]“他看见了印度的土地,”另一位编年史家写道,“但不能进入,就像摩西无法进入应许之地一样。”[15][16]但这些都只是后辈的想象。

在里斯本,若昂二世国王一边等待迪亚士或科维良的消息,一边在多方下注。他不能彻底排除西进路线的可行性,并且深切地认识到西班牙与葡萄牙的竞争越来越激烈。3月20日,他向哥伦布颁发安全通行证,允许他返回里斯本。哥伦布之所以需要通行证才能回到葡萄牙,是因为他在葡萄牙负有债务。与此同时,在亚历山大港,患热病的科维良和派瓦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他们乘船溯尼罗河而上,来到开罗,接着跟随一支商队跨越沙漠抵达红海之滨,然后乘船来到红海出入口处的亚丁。两人在此分道扬镳,派瓦将择路去往埃塞俄比亚,他相信那里就是祭司王约翰的王国,而科维良则将前往印度。

现在,迪亚士率领船只向西返航,首次发现了好望角。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他明确无误地证明,非洲大陆是有尽头的,这就一劳永逸地推翻了托勒密地理学的一大重要信条。根据巴罗斯的记载,迪亚士及其伙伴将这个地方命名为风暴角,而若昂二世国王将其改为好望角,“因为它承诺了印度的发现,我们为此渴望了那么久,追寻了那么多年”。[17]在迪亚士离开好望角的时候,背后吹来对他有利的劲风。

补给船上的人被困在纳米比亚的沙漠海岸达九个月之久,凄凉地等待那或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卡拉维尔帆船。1488年7月24日,当两艘卡拉维尔帆船返回到补给船那里时,补给船上原先的九人已经只剩下三人了。其他人都在与当地人因为贸易而发生的纠纷中被杀。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自己的兄弟佩罗可能就死在这里。幸存者之一,补给船的文书费尔南·科拉索因为患病而羸弱不堪,目睹卡拉维尔帆船出现的景象,“重逢自己的伙伴,竟喜极而亡”。[18]补给船已经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他们将补给船上的物资搬到卡拉维尔帆船上,将停在沙滩上的补给船付之一炬,然后踏上了归途。饱经风霜的两艘卡拉维尔帆船于1488年12月再次驶入塔霍河。迪亚士此次旅途耗时十六个月,发现了1260英里新的海岸线,并首次绕过了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