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盗聚集(一七一六年一~六月)(第9/14页)

忍着胃痛的伯纳恳求船长同去,以便借助他的权威。这事牵涉詹宁斯的威望与大量贵重物品,跟着去似乎是明智之举,但詹宁斯拒绝了。他告诉这位船需长,“不会跟这帮混蛋扯上关系”。显然,船长在客栈与妓院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伯纳回到岸边时,碰上卡内基与亚许沃斯,便告知他们目前的状况。两名船长比总指挥更严肃地看待这件事,两个人自愿协助伯纳恢复“圣玛丽”号的秩序。亚许沃斯立刻划船回到“玛丽”号上,确保自己的船员没有参与这次暴动,卡内基与伯纳则回到“圣玛丽”号上。

法国船上一团混乱。一百个人拥上船,拖走货舱里的欧洲货物与补给,堆在小船上,然后划向猪岛的荒凉海岸,地点离埃弗里“幻想”号腐朽的船身不远。没有人想听卡内基或伯纳要说什么。狼狈的伯纳回到岸上,想催促詹宁斯有所行动。这位船长再次无动于衷,他要伯纳看住船员,别让他们强行拿走货物。

那天剩下的时间里,伯纳眼睁睁看着船员在猪岛岸上的行为。他们已经把战利品分成三份,并违反私掠船的一般做法,把两份分给自己,一份分给船主,而不是船主两份、船员一份。他们应该把所有的战利品带回牙买加,由附属海军法院进行分配与抽税,但船员很快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拿走了,只有船主那一份会送回牙买加。船员不想把船主那份交给詹宁斯,而是请当地一艘单桅帆船“海豚”号(Dolphin)帮忙。这艘十吨重的船奇妙地属于托马斯·沃克的儿子尼尔。[52]

“海豚”号启程之前,詹宁斯、亚许沃斯、卡内基决定最好的做法是通知船主他们拿下了法国船,但是船员不肯听话。他们列出一张“海豚”号的载货清单,写下给船主与生意伙伴的详细信件,然后交给伯纳与“玛丽”号的船需长厄尔。伯纳与厄尔拿着信登上“海豚”号,踏上了返家的旅程。

“海豚”号离开后,詹宁斯想办法控制住“圣玛丽”号,然后召集船员。“巴谢巴”号与“玛丽”号则航向西班牙船难地点。他们在几天后到达,大概是动用可观的武力吓走了西班牙护卫舰。一名路过的英格兰商人后来指称,“圣玛丽”号在失事地点一共指挥着二十四艘英格兰船只,一半来自牙买加,一半来自百慕大,“不会允许法国人或西班牙人去那里”。依据“巴谢巴”号上年轻医生约翰·寇克兰恩(John Cockrane)的说法,潜水员想办法在开船回拿骚之前,“从海里弄出一些钱”。在那之后不久,詹宁斯带领着“巴谢巴”号与“圣玛丽”号回牙买加,他依旧认为自己是有荣誉的私掠船船长。[53]

范恩极可能没有跟着“巴谢巴”号回牙买加。那里除了可能的法律诉讼外,没有别的了。另外,他在新普罗维登斯有自己的一份金银珠宝,还有一个任他摆布的好港口,镇上到处都是好战友。以范恩的性格来说,他可能是劫掠“圣玛丽”号的领袖,船主对他不会太高兴,最好还是待在拿骚,享受快乐生活,直到钱被挥霍一空。

自成社会的猪岛

霍尼戈与蒂奇在六月时航向拿骚。他们已经离开两个月了,新普罗维登斯的海盗社会在他们出远门时欣欣向荣。数十艘佩利亚加船、小艇、单桅帆船藏匿在猪岛,成员来自各个国家:西班牙、法国、英格兰、荷兰。海盗把几艘单桅帆船弃置在岸边,被劫掠过的船身则在太阳下烘烤。

棕榈、矮棕榈、热带树丛之间,升起数百间小屋、帐篷、简陋屋棚的炊烟,大部分屋子都是就地取材:漂流木、旧杆子、甲板木、被虫蛀过的船壳盖上矮棕榈顶或旧帆布。比较原始的屋子里住的是被从坎佩切赶出来的墨水树伐木工,或是从古巴、伊斯帕尼奥拉岛和从牙买加主人那里逃跑的黑人与印第安奴隶。[54]好一点的是打捞者或前水手的简陋屋棚。拿骚看起来像是沉船者的营地,水手唱歌、跳舞、喝酒、做爱。岛上的妻子与妓女人数越来越多,她们照料酒馆、缝衣服、煮饭,晚上陪伴男人。年轻的水手詹姆士·伯尼(James Bonny)刚从南卡罗来纳到这里,带着十六岁的妻子安妮(Anne),[55]而安妮很快就得到行为放荡的名声。对大多数水手来说,这是美梦成真:有充足的食物、酒、女人,还有休闲时间;而钱花光时,永远有另一艘船可以虏获,永远有另一座大农场可以劫掠,永远有船难宝藏可以打捞。

比较好的住家是架构简单的屋子,属于商人与走私者,他们以便宜的朗姆酒、烟草、弹药买下海盗的赃物。另外,殖民地上的领袖人物也会住在比较好的房子里。这些房子曾属于新普罗维登斯岛上奉公守法的殖民者,但大部分人“因为害怕被杀”已经逃离镇上。打捞者的领袖巴洛曾无情地骚扰他们,为了买酒钱勒索他们,并鞭打任何抵抗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