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上大战(一七○二~一七一二年)(第9/15页)
远征队在岛上停留十二天,在岸边搭起了帐篷,生病的人在绿色蔬菜和塞尔科克特制山羊汤的照料下,恢复了健康;五十名病患中,只有两人死去。罗杰斯住在海滩上一顶帐篷里,监督索具、桶与船帆的修复。塞尔科克一天抓三四只羊;数千只海豹与海狮懒洋洋地躺在岸边,船上指挥官则射杀了其中几只。罗杰斯写道:“在岸边修理索具的船员吃小海豹,不想吃船上的食物。他们说小海豹和英格兰羔羊一样美味,虽然以我个人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英格兰羔羊。”
塞尔科克最后决定,自己喜欢众人的陪伴,因此愿意担任副手,加入远征。二月十三日那天,他帮忙把最后的木材、水桶、刚腌好的鱼放上船,并向岛屿之家道别。
攻下瘟疫城:瓜亚基尔
接下来的那个月令人沮丧。在秘鲁海岸的烈阳下,私掠船徘徊了好几个星期,但一艘船都没看到。罗杰斯很担心,船员越来越阴郁;更糟糕的是,有些人又开始出现坏血病的症状。“公爵夫人”号上有一个男孩,从后桅摔下时弄断了腿,躺在吊床上呜咽,让气氛更是雪上加霜。罗杰斯手下负责瞭望的船员,一直到三月十六日下午才看到一艘船,而且还是个蹩脚的战利品:一艘载重五十磅的十六吨沿岸贸易三桅船(bark),船上有七名船员,以及八名黑奴与印加奴隶。罗杰斯的押解队拿下了那艘船,罗杰斯给了它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开始”号(Beginning)。[59]
在那之后,战利品终于源源不断。罗杰斯带领的船队,以秘鲁海岸三十英里外覆盖着鸟粪的罗伯斯荒岛(Lobos Islands)为基地,虏获四艘西班牙船只,其中一艘重达五百吨,而且载着罗杰斯熟悉的货物:奴隶。奴隶共有七十三人,大多是妇孺,他们的名字后来写在这场远征的账目上。账目根据性别与类别仔细整理过:有两个“有用的男人”,就是水手雅各布(Jacob)与宽希(Quasshee);还有两个女婴,特瑞莎(Teresia)与茉莉(Molly)。[60]在罗伯斯岛的臭气之中,罗杰斯现在掌管着一支小有规模的船队和越来越多的囚犯与奴隶,而且他们未开一枪,就拿下这些东西了。
远征队现在要养两百名俘虏,储水迅速减少。罗杰斯知道,他们得去一趟大陆。私掠船召开指挥官会议,众人同意既然要暴露行踪,干脆就出其不意,顺便攻击那些富裕的城镇。他们选中了造船港瓜亚基尔(Guayaquil),位于今天的厄瓜多尔,丹皮尔曾在一六八四年时以加勒比海盗的身份劫掠过。
不过,他们在途中顺道追逐一艘大型的法国船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罗杰斯的弟弟约翰头部中弹身亡,让罗杰斯感到“无法言喻的忧伤”,[61]唯一的安慰是法国制造的战利船“恩典港”号(Havre de Grace)。这艘船载着“大量珍珠”、七十四名奴隶,以及几名富有的西班牙乘客。这让罗杰斯的船员士气大振。[62]
瓜亚基尔的包围战,则是一场错误百出的喜剧。[63]进攻者趁夜划着小船到瓜亚河(Guaya River),大船则留在河口外。罗杰斯、多佛、科特尼各自带着一个六十五人的小队,多佛既是水手长,也是所有人的指挥官。众人花了两个晚上靠近城市,中间的白天则躲在大批蚊子出没的红树林里。抵达城市时,他们将一阵节日庆祝声误认成守军的欢呼声。罗杰斯建议立刻攻击,但多佛认为应该在红树林里多躲一天。接下来的傍晚,多佛坚持应该与西班牙人交涉,造成这一行人完全失去了出其不意的优势。瓜亚基尔总督堂耶罗尼莫·波萨-索里斯-帕阙哥(Don Jeronimo Bosa y Solis y Pacheco)对要不要付赎金这件事,犹豫了好几天。在此期间,他的部属已经把价值十万英镑左右的贵重物品疏散到别处去了。最后,罗杰斯再也受不了医生和总督,他夺下了指挥权并对城内发动攻击,只损失两个人,就攻下了瓜亚基尔。
不过,瓜亚基尔大部分的贵重物品都已经被偷偷运走了,私掠者只找到笨重的货物与酒桶。大部分人都醉了,他们寻找可以劫掠的物品,挖出教堂墓地的尸体,浑然不知瓜亚基尔才刚遭逢黑死病(bubonic plague)。水手劫掠尸体时,让自己暴露在黑死病的威胁之中。与此同时,罗杰斯与指挥官们享受着总督耶罗尼莫的盛宴款待,最后总督以两万六千八百一十比索(六千七百零三英镑)赎回自己的城。如果当初罗杰斯一行人抓住了更恰当的进攻时机,他们可以得到的赎金会远远超过这个数。
这场袭击的所有庆功宴,一下子就结束了。一七○九年五月十日,也就是抵达海上两天后,罗杰斯的人开始大量病倒。一个星期之内,一百四十个人染上疫病并有两人死亡。船队停留的岩石小岛难以寻获水源,其中一艘战利船的船员还差点没能遏制奴隶叛变。到了六月十四日,他们抵达哥伦比亚那已经现代化的高格纳(Gorgona)避风岛时,罗杰斯与科特尼也都染病了,船上有六个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