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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常沮丧的人在星期天、阳光灿烂的日子或繁荣时期,比在多雨的日子或世界似乎黑暗的时期,更能感觉到和世界的格格不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有可能解释在一生的晚年、在20世纪30年代初大萧条时期阿道夫·奥克斯神秘的个性变化了。奥克斯一下子又成了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一个乐观主义者。他每天早晨阅读报纸,写备忘录,发布指示。卡尔·范安达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查尔斯·R.米勒去世了,这意味着奥克斯在回应每一种冲动之前没有任何其他人要考虑了。他现在让他的白头发长得长长的,把它沿着头的两边往后梳,模仿乔治·华盛顿。他曾听欧洲的某个人说,他看起来像美国第一任总统。奥克斯已经卖掉了他在西七十五大街308号的住宅——这个住宅里塞满了伟大艺术家、音乐家的大理石半身像,海外旅游的小纪念品,奥克斯家族及亲戚的数不清的照片,包括他的女儿伊菲吉妮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的照片——他现在和他的妻子及一帮仆人,有时(在他的坚持下)也和苏兹贝格全家生活在怀特普莱恩斯的带廊柱的豪宅里,那里有大宴会厅和蔓延的草坪。奥克斯在他的一生中第一次生活在金碧辉煌里。从他豪华的书房里,他能够透过一个大窗户,看到他的叫作希兰代尔的57英亩庄园的一部分,这个庄园包括一个私人的湖和船坞,一个园丁的小屋和绿房子,还有其他小建筑和动物圈栏。他养了一些玩赏动物以及猪、火鸡和小牛。除了会被杀掉的小牛,他给所有动物都取了名字。奥克斯夫人现在成了一个胖胖的快乐的小淘气,长着长长的白发,让一个仆人很少去做别的事,只是悉心照料狗。奥克斯夫人偶尔亲自为宠物开晚会,邀请她的孙子们和他们的朋友参加,一视同仁地给狗喂饼干和热狗。

在林白绑架案[注:林白绑架案,1932年,美国著名飞行员查尔斯·林白年仅20个月的长子被绑架撕票,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绑架案之一。]发生后,奥克斯雇用了一个保镖来保护庄园,免遭对孙子们的可能的伤害,他还坚持把他们送到欧洲待一段时间作为进一步的防范。奥克斯决心保护奥克斯家族的未来,同时又享受眼前的好时光。大萧条对他在精神上没有多大影响,似乎使他感觉更好一些,或者说可能为他提出了一种新的挑战,而且也没有给他造成财产损失。他40多年前在查塔努加经历了一次可怕的地产投机体验之后,他已经不向与他的生意无关的事情投资了。在30年代他一度把他雇员的薪水削减了10%,但这不过是在其他地方也存在的严峻局面造成的。《纽约时报》没有哪个雇员在查塔努加或纽约被解雇。然而,他对国家的经济状况感到气愤,他放弃了他毕生的民主党保守主义,成了一个自由主义者,在1932年选举前支持罗斯福。此时由于普利策家族把《世界报》出售给斯克里普斯—霍华德集团,奥克斯也非常烦恼。他的确不想让《世界报》的各种版本符合他的口味,但他希望它们能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保持独立。当奥克斯听说《世界晨报》(Morning World)和星期天版不再办了,《世界晚报》(Evening World)同斯克里普斯—霍华德的《电讯报》合并时,立即缩短了他在檀香山的假期,尽可能迅速地返回到纽约,但这项交易已经完成了。奥克斯在下一周用了大部分时间对他的编辑们大谈,假如是由他负责的话,他会如何拯救《世界报》。

这一时期奥克斯的自负和乐观主义还表现在赛马上,如果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也许被看作是衰老的迹象。他让一些重要的人物到萨拉托加的比赛场上,从不想赌到什么好处,他也不允许他的客人输掉赌注——奥克斯为每一个人都提供赌注。他还为每一个人挑选马匹。在每一次比赛前,在征求了《纽约时报》的赛马专家、一个叫布赖恩·费尔德的快活的年轻人的意见之后,奥克斯会为每人在一些可能取胜的马上下5美元的赌注,然后给他的每位客人指定一匹马。客人如果根据马的名字、颜色、号码或出于其他理由不接受所指定的马,奥克斯再重新安排。他想让他的客人高兴。如果一位客人的马赢了,客人就把钱都拿走。客人只会赢,不会输。由于大家都知道萨拉托加赛马场是最有希望获胜的马匹的坟墓,因此通常在每一次比赛后奥克斯的包厢里都有获胜者。奥克斯一方总是一帮高兴快活的人,只有奥克斯夫人是个例外,她不喜欢赛马,是因为职业赛马骑师鞭打这些马。

布赖恩·费尔德作为《纽约时报》的赛马专家的工作之一是使奥克斯夫人相信这些马并没有受到残忍的对待。他一再解释说,赛马骑师的鞭子只“发出响声”,是一种做得非常松散的短鞭,它只是发出“啪”的响声,但并不打在马身上。奥克斯夫人仍然不相信。费尔德的其他任务还包括为每一个客人的马做记录,在每一次比赛前买票,收集所有赢得的钱。这经常是一种困难的和混乱的工作,特别是客人们在奥克斯刚分派完后就决定换马。但费尔德感到欣慰的是,他成了《纽约时报》大老板的好朋友,这个大老板甚至是《纽约时报》的体育记者都没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