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明前的黑暗(第4/14页)

]的海盗竟然来到英吉利海峡,到达多佛海湾。海盗骚扰大不列颠海岸,登岸劫掠乡村,掳去几千人(1637年)。后来,雷恩斯巴勒船长奉命赴摩洛哥捣毁了一个海盗的大巢穴,发现三百七十个奴隶,其中包括英吉利人和爱尔兰人。由于政府懦弱无能、苟且偷安,斯特拉福德不得不自己出资为一艘船装备军械,以保护都柏林的港口免遭海盗蹂躏。

这样的昏聩无能及其不可避免的危险,当然逃不过经验丰富的人们的观察。各国驻伦敦代表已写信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自己的君主,英格兰徒有繁荣之名,被欧洲大陆认为是脆弱无能、鲁莽轻率、岌岌可危的。英格兰驻巴黎、马德里、海牙等处的大使,不止一次被人蔑视,甚至遭到侮辱[ 当时的文字材料,包括豪厄尔所收集的信件,提供了上千例这方面的事件,这里我只举其一。1629年,托马斯·埃德蒙爵士到法国签订和约时,奉命前去迎接他进入法国境内的那位先生说:“我来向你致敬并陪你到王宫时,身边的随从很少,阁下不会感到惊讶吧,因为在雷岛被杀死的人太多了。”这话暗讽白金汉公爵在雷岛作战的失败。

]。斯特拉福德、劳德和其他阁员们都知道这样不妙的情形,也曾想方设法补救,其中最为勇敢最具才能的就是斯特拉福德。他奋力反对一切阻碍,迫切期望国王能以勤劳和远见治国,确保国家拥有稳定的国币收入、充实的武器军火、堡垒森严的要塞以及一支陆军。1634年,他毫不迟疑地召集爱尔兰议会。爱尔兰议会最听话,又乐于供他驱使,这也许是由于议员们怕他,也许因为他有功于爱尔兰。但是查理不许他再召开议会,因为国王与王后最怕听到议会这个词。尽管他自己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却不得不受懦弱的人束缚。他具有远见,却无济于事,因为他一直在与盲人对话。内阁有几个大臣的想法与他相同,却更加自私,每当需要有人支持他的见解时,他们都退缩不前,只剩下他和劳德两个人去承受宫廷的阴谋与仇恨。

在英格兰历史中,查理的专制哪怕不算最残暴的,至少也是最不公平的,它完全称得上前所未有的滥用君权的罪名。查理既不能借口国事需求,又没有任何伟大的政绩能够满足人民朦胧的需要,就随意抛弃并践踏人民的权利。他不顾国家的法律和舆论,以及自己许过的诺言,随时根据环境需要,冒险尝试各种专制手段。他采用这些鲁莽的非法措施,并不是为了取得一个伟大制度的胜利,只是为了运用权宜之计艰难维持一个进退两难的政权。狡猾的律师们奉命搜索旧档案,试图从中发现以前的违法案件,将它们作为国王的权利。于是就有这些学问欠佳而品行险恶的人,把许多伪装的权利变成现实中的扰民苛政。若是有人上诉,那些奴性十足的法官就会宣布,这是国王一直都有的权利。有些法官不肯迎合君主的意向,国王就干脆成立了一批非正规法庭,例如横行不法的星法院[ 星法院(Star Chamber),以专断暴虐而闻名,1641年关闭。

]、北方政务会[ 北方政务会(the council of the north),1537年由亨利八世在约克建立,那是在北方各郡因镇压小修道院而引发骚乱以后的事。建立北方政务会是为了在这些郡中执行法律、维持秩序,它不受威斯敏斯特各法庭的管辖。起初这种法庭的管辖范围很有限,到詹姆士一世和查理一世时代,它的管辖范围有所扩大,也更加专横。

]等。它们独立于习惯法之外,代行法院职务。就这样,政府重新订立久已不抽的捐税,又巧立名目开征新的税种。许多专卖项目又出现了。(这些专卖项目由伊丽莎白所创,不久废除;詹姆士一世再立,但议会一直不许征收,便取消了;查理自己也曾一度取消过。)专卖项目使大臣们获得巨大利益,却使人民饱受痛苦。查理还常常扩建皇家森林。仅以罗金厄姆森林为例,它从周长六英里,扩大到周长六十英里,人民若不小心闯入,就会被逼缴沉重的罚款[ 当时在查理治下总共收缴罚款六百万镑。

]。官员们四处查问人民的越权违规行为,如果找到错漏,却不加以革除,反而要人民出高价来换取弊政的继续。国王与某些办事人秘密勾结,给他们收取各种不合理费用的特殊权利。他们甚至将法官的严格执法变成一种获利的手段,只要稍有借口,就施以前所未闻的罚金。有人害怕这样的灾祸,就事先重贿以免除惩罚。这个时候的法庭,好像不干别的事,专为国王敛财,同时也让国王的对头们倾家荡产。如果某郡人民对滥征滥罚表示不满,国王就将当地的民团武装解除,直接让国王的军队进驻。人民不仅要供他们食宿,还要供应他们的装备。人民被迫偿付不属于他们的欠款,否则便会受到滥捕穷追。官府根据他们的财产、信用、经营事业的大小,要求交付若干数额的罚款,才释放他们。无论是抽捐,还是监禁、判罪、严罚或颁赏,都充满了随意性。专制范围日渐扩大,平民的怨恨之声此起彼伏,宫廷也害怕起来,然后就轮到导致人民怨怒的地方官员来行贿以免罪。斯特拉福德也疯狂地进行专制,有个名叫蒙特诺里斯的贵族说了几句略欠考虑的话,就差点被处以死刑。虽然最终并未执行,但此事在英格兰已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国王的内阁中也有人大声斥责。斯特拉福德为平息众怒,送了六千镑到伦敦分给重要的阁臣们。花了这笔代价后,他不仅免了罪,还获准可将他搜刮的罚款随意送给他所宠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