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第2/6页)

“师父,您一定又忘了吃药。”陆钟心疼地看着师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山上的道人精通医术,不如帮您请个师父看看吧。”

“不用了,拿着这么多钱得趁早享受才是正经,我已经等不及要重回花花世界了。”老韩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就又开始说笑。

“小兄弟,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把那堆破烂换来这么多钱。”贾教授放下茶杯,对陆钟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

“您太客气了,其实也要谢谢您的信任,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们。”陆钟赶紧对贾教授回敬,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就发现贾教授的确跟当年不一样了,做这些事只是为了给自己多年的罪孽一个好好的交代,并对自己的能力作出最后的证明,从此,他就要告别尘世,开始全新的潜心问道生活。

B

在正式跟老韩和陆钟见面之前,贾教授已经跟踪他们很久。

邮票事件后,汪锦保完全放弃了他,不帮他的忙,也不接他的电话。他失去了圈中人的信任,生意是没法做了,只能吃老本。好在前些年来他也收了不少好东西,本来过好下半辈子也够,可他还有个败家的儿子,吃喝嫖赌不学好,还染上了毒瘾。这么一来,收了多年的宝贝不得不一件件被送去拍卖,可这样也挡不住儿子隔三差五把家里的东西偷出去贱卖,家底被败得差不多了。他不得不送儿子去强制戒毒,进去时还是有效果,可出来后又跟原来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没过多久就复吸了,终于有一次,因吸毒过量死在酒吧的厕所里。老伴急得脑溢血,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后也死了。

那段日子贾教授简直不想活了,某日落魄的他魂不守舍地在街上偶遇一个男人,男人狠狠地痛骂了他一顿,说那一切都是报应。男人走后他才想起多年曾帮汪锦保做过一个假鉴定,从这个男人手里骗走了一枚黄玉扳指。那黄玉扳指是男人家传之宝,本想卖了给小女儿看病,结果因为他的假鉴定把真宝贝说成了仿品,汪锦保以十分之一的价钱就买到了。后来听说那男人的小女儿只撑了半个多月因为不够钱治病而死在了医院里,贾善仁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不过后来类似的事情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是啊,全都是报应,报应,都怪他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遭天谴了。从那时起,他开始思考该怎样赎罪,并有了要出家的想法。因为赎罪,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开始到处寻找当年骗过自己的老韩,希望能跟他联手干上一票大的,终结自己和汪锦保的罪恶。

贾教授找到老韩和陆钟时,手上剩下的只有几件破破烂烂的老东西:盗墓贼送货时半卖半送的一具干尸,两口几百年的大水缸,一个失去了内容物的沉香木盒子,一卷千余年历史却的尚未使用过的空白帛本,几块干得裂了口子的陈年墨块,一小堆真品钧窑瓷片,以及一小包据说是从汉墓中挖出来的白膏泥干泥。值钱的东西早就没有了,这堆破烂里,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沉香木盒子。

做古玩生意的人,尤其是做过假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上了年头的老东西就都有用,不论是死人还是泥巴,这些东西全都可能成为某次精心制造的骗局中至关重要的道具。陆钟就是利用这堆东西,想出了这个惊天大骗局。

见多识广的汪锦保不会被普通货色吸引,要让他入局,必须要足够的吸引力。这件东西应该是可能真的存在,独一无二,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件能比得上它的价值。只有这样的宝贝,才能让汪锦保暂时忽略风险,自动自觉地插进来。

贾教授除了出色的鉴定能力外,还拥有一流的模仿能力,尤擅书法。他四岁习字,所有名家的法帖全都临过,近七十年的时间,练就了一手以假乱真的好手艺。

陆钟说,一只羊可以剪很多次毛,但只能剥一次皮。这一次,要把汪锦保的全副身家都搞定,让他再也不能害人。整合以上这些有形的和无形的资源后,陆钟为贾教授度身订做了这次的局,玩就玩个史无前例。

鉴定是门科学,但里面的水很深,这点贾教授最有心得。并不是东西送进研究所就能得出统一的标准答案.选用什么样的方法,各项检测安排的先后,出来的数据等等,都要靠专业人员自己分析决定,就像名医能从一张X光片中看出很多东西,庸医可能什么也看不出,同样的仪器也可能做出不同的鉴定结果。更关键的是,这不仅和鉴定师个人的能力本身有关系,还跟鉴定师跟送检人的关系有关系。

汪锦保是个极度敏感且疑心很重的人,陆钟想到最好能让他置身在只能做直观鉴定,不能做仪器鉴定的环境中,所以,他选择了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武当山。这里历史悠久传说众多,是理想的制造奇迹的地点,也是汪锦保鞭长莫及的地方。就算他去了也必须仰仗本地人带路,传递各种消息,这么一来自然有空子可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