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长乐的话,让穆凉笑了。

长乐对秦宛的死耿耿于怀,多少的言语都无法让她释怀,穆凉累了,倦于言语,不再同她说着讽刺的话:“你本可留下,却固执离开,想必是不愿留在洛阳。我只有一句,秦宛之死,错不在林然。”

那日,林然雷厉风行,没有与人商谈、亦没有任何征兆见秦宛拿下,事后她也是不解,如今想的通透了。

秦宛留不得,于新帝而言,秦宛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出来咬一口;于林然而言,秦宛就是噩梦的源头,秦宛不死,她就永远活在梦魇中。

如今,秦宛身死,林然也没有从梦魇中解脱出来。

她替林然解释,在长乐耳中不过是讽刺的偏袒罢了,她作孤傲一笑,转身看向帘外,不作言语。

穆凉懒于言辞,本备了清酒送她,想来也是不必了,匆匆一见,或许自此无缘。

她苍凉一笑,不能将林然的处境告知长乐,不然定会朝堂风波,信阳初登基,后嗣绵延,也为巩固朝堂根本,若被人知晓林然记不起事,又会闹出不少麻烦。

她三缄其口,没有说出来,默然须臾,再道:“你若恨,就该恨太后,是她亲自告知信阳,不可留下秦宛。前路茫茫,多照顾自己。”

说完,也不想听长乐的话,俯身走下马车,上车回郡主府。

简单的送行,反引起穆凉的不安,长乐的心性让她感知些许诡异,她不知如何做,回府后就同林然说起。

屋内还有孩子,林然抱着她投壶,闻言后,顿了须臾,怀中的孩子就跑至穆凉处,不要她了。

林然怀中空空,才想起些许事情来,“长乐……”她有些记不清,对于长乐的言行举止,好像让人在意过,不知派了何人去。

思索片刻后,脑海里还是空空如也,她又忘了……

不过数日前的事,竟一点都记不起来,她有些慌乱,随意将箭投了出去,沉闷不语。

她之神色不像是手足无措,似是极力想着旧事,穆凉一眼就明白,吩咐婢女就壶与箭都收好,孩子交给乳娘,紧张的走近她,试探道:“你可是派人、派人去盯着了?”

林然想应一声,却发现自己记不清派了何人过去,索性就摇首:“我与陛下说一声,让人去盯着。”

她糊涂地回了一句,抬眸就见穆凉神色紧张,凝眸清秋,她立即道:“无事了,长乐不足为惧。”

她安慰一笑,穆凉更觉心中难受得紧,半晌不得语。

林然一笑,如浮光掠影,一泓秋水,想要细看,又乍觉是一场梦幻。穆凉后悔说起此事,又惊恐在心,附和她道:“也可,你何时去江南?”

“再过五日,就、就要走了。”林然笑不出来了,她本想拖到二月初再走,可近日里对周遭的事情多了些陌生感,她的记忆越来越淡,再不走,就真的会露馅。

且阿凉时不时与她说着旧日的事,她一点都记不起来,每每都是点头敷衍,凭着阿凉的心性,再待上数日,就会察觉出她的异常,走就走不了。

她说五日就走,穆凉也没有奇怪,更不提其他,反唇角漾开款款笑意,道:“也可,可收拾好了?”

穆凉不怒反笑,让林然心里顿时没底,瞧着她温和浅笑的容颜,不觉抿了抿唇角。她不动,穆凉觉得有些累,先在小榻上坐下,出声唤她:“过来。”

林然不敢不动,挪着小碎步近前,不安地贴着她坐下:“阿、阿凉。”

她这番模样,若是说心里没有鬼,也无人会信的。穆凉不点破她,温声道:“你带了什么衣裳,你画了很多画,可要带上?”

“嗯。”林然小声应下,垂眸时,腰间多了一只纤细的手臂,可见手腕处莹白的肌肤,她心中一动,那只手将她紧紧圈住。

穆凉好整以暇,道:“你画的是什么?”

林然被她抱着,闻及她身上的气息,比起吃了桃花酥还要甜上三分,她弯弯唇角,“画的都是草木,你喜欢就留下给你。”

她尚且不知穆凉早就看过了,还傻傻地想要借草木一说糊弄过去。穆凉轻笑,照旧不点破,觉得她带着傻气也很可爱,便道:“不夺人所爱,我要它们做甚。”

林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腰间的手上,她动了动,手反更了些,她觉得阿凉有些不对,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她这样的记性,难以把穆凉与从前的性子做对比。

她被紧紧扣住后,深呼一口气,耳畔热气氤氲,就像羽毛拂过,她坐不住了,想挣扎时,余光看到阿凉凑近。

“阿凉,我、我……”

说了几字后,就支吾不言,穆凉不理会她,见她想要逃,反凑得更近了,咬着她的耳垂:“林然,你最近很正经了,与我相处时总是心不在焉。嗯?你有了心事?还是厌倦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