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4页)

她嘟着嘴,自走自地,根本不理他。

“晓霜!”他把手伸过去,异想天开地说,“你叫雪球咬我好了!”

她的眼睛一亮,真的把雪球举起来,说:

“咬他!”

那雪球还真听话,张开大嘴,一口就咬住了江浩的手掌边缘。别看这狗个子小,几颗牙齿却锋利无比,咬住了就牢牢不放。江浩这一下可吃足了苦头,他开始“哎哟”“哎哟”乱叫起来:

“哎哟!哎哟!我的上帝!我的老天!哎哟!晓霜,它注射过狂犬疫苗没有?否则,我发了狂犬病,头一个咬你!哎哟!哎哟!要咬出人命来哩……”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小雪球抱开。他看看手掌,咬了几个小孔,沁出了血溃。他要掏出手帕来包扎,才发现手帕是湿的。他甩了甩手,对她叽哩咕噜地、低低地、发音不清地说了一大篇。她听不清楚,问:

“你在说什么?”

“天下最毒妇人心!”他大叫。

“你又骂我!”她把狗往地上一放,命令地说:“雪球!去咬他!重重地咬!”

他拔腿就跑,雪球“汪汪汪”地叫着,追着。晓霜在后面又笑又跳。他一口气跑了好远,兰蕙新村已经在望了。晓霜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抱起雪球,抚摩着它的胸口,对江浩说:

“瞧!都是你,害它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如果它因此害上心脏病,唯你是问!”

“嗬!”他说,“交你这个朋友真倒楣,还要对你的狗负责!”

她笑了,转头望着兰蕙新村,说:

“我回去了,奶奶等我吃晚饭!”

“明天请你看电影!”他说。

“我明天和奶奶去台中。奶奶要去拜访她的老朋友。”

“不许去!”他说。

“你还没资格对我用‘不许’两个字!”

“什么时候有资格?”

“永远没有资格!”她望着他,笑嘻嘻的。“我们是一场游戏,一场不认真的游戏,游戏里没有严重的用字!所以,你无权‘不许’我怎样,我也无权‘不许’你怎样。”她举起雪球的脚爪,对江浩挥了挥。“再见!”她轻快地说,转过身子,跳跳蹦蹦地走了。

他目送她的影子消失,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不认真!见她的大头鬼!好好的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话题来谈!有几千几百个话题可以谈!江浩,你是个浑球!

他往自己的“蜗居”走去,才走到巷口,他就发现那儿停着一辆熟悉的雪佛兰,他欢呼一声,直冲过去。江淮正倚在车门上,对他含笑而视。

“到什么地方去了?”江淮笑嘻嘻地问,“星期天也不肯待在家里。我来了好半天,都不得其门而人。”

江浩伸头对车窗里望了一眼,车里是空的。

“你在找什么?”江淮问。

“找那个可能当我嫂嫂的人!”

江淮在他肩上敲了一记。

“我还没勇气把她带到你的‘蜗居’里来,怕把她吓跑了,她有洁癖,家里是纤尘不染的!”

江浩受伤地嘟起了嘴。

“这种女人,我开除她的嫂嫂籍!”

江淮脸色一变。

“老四,少胡说!”

江浩耸耸肩,做了个鬼脸,斜睨了江淮一眼,自然而然地问:

“大哥,你是不是在认真?”

“认真?”江淮一怔,正色说,“是的,老四,我在认真,非常非常认真。”他摸着江浩的衣领,“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你做了些什么?”

“我掉到河里去了。”江浩心不在焉地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去开那“蜗居”的门。

“和那个林晓霜在一起?”江淮问。

“是的,她也掉到河里去了!”

“老四,”江淮一本正经地问,“那么,我也要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在认真?”

“认——真?”江浩的舌头上打了个结,心里也打了个结,脑子里也打了个结,他用脚把房门一脚踹开,大声地,转变话题似的说:“到我‘蜗居’里来谈吧!你别小看我这个蜗居,它对我那位纤尘不染的嫂嫂来说,可能是个垃圾堆;可是,也有人把它当成一个‘天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