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4页)

“哇唔汪汪汪!哇唔汪汪汪!”

他们上了岸。这一下,两人一犬,全都湿淋淋的,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小雪球浑身抖了抖,把水珠甩得四面八方都是,就自顾自跑到阳光下晒太阳。江浩望着晓霜,两人对视着,她说:

“好了!你预备怎么办?”

“反正我们带了外套,”他说,“把湿衣服换下来吧!这儿也没人看见!”

“我才不在乎衣服湿不湿!”她扬着眉毛,气呼呼的。“我问你预备怎么办?”

“什么东西怎么办?”他不解地。

“我的鱼呀!”她跺了一下脚,睁大了眼睛。“这是我一生唯一钓到的鱼,你把它放跑了,你赔来!你赔我一条鱼!”

他用手搔搔头。

“这可没办法,”他说,“鱼早就跑了,我怎么赔你?是你自己不好,收竿都不会,还钓鱼呢!”

“你还怪我?”她双手叉腰,其势汹汹。“你赔不赔我鱼?你说!我又唱催眠曲,又唱威胁曲,又唱利诱曲,好不容易,连威胁带利诱,才让那条鱼儿上了钩。你呀,你假装帮我忙,实际是帮鱼的忙,把鱼放走了不说,还把我推到水里去!差点把我淹死……”

“没那么严重吧?”他打断了她,笑意遍洒在他的脸上。“别闹了,既然这水里真有鱼,我钓一条还给你!”

“你去钓!你去钓!”她推着他。

他往水边走了两步,回过头来。

“没竿子怎么钓?”他问。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她撒赖地。

他注视她,她那灵活的大眼睛,乌溜溜的;她那蠕动的小嘴巴,红滟滟的;她那湿淋淋的衬衫,裹着她那成熟的胴体。她站在他面前,浑身散发着一种女性的魅力。他转开了头。

“你再不换衣服,你会受凉!”他嚷着。

“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她依然撒赖。

“你最好去把湿衣服换掉,”他压低嗓子说,“否则,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就分不大清楚了。”

她天真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去换衣服!”他大叫。

她吓了一跳,看他一眼,不敢多说什么,她抱起地上的衣服,她多带了一件牛仔布的夹克。她向密林深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在石头后面换衣服,你不许偷看哟!”

他低低地在喉咙里诅咒了一声,就四仰八叉地在草地上躺下来,望着天上的白云发愣。那些云亮得刺眼,白得刺眼,软软地、柔柔地、缓缓地、轻轻地……从天空的这一端,飘向了那一端。

蓦然间,石头后面传来了晓霜一声尖锐的惨叫,他直蹦起来,额头在一棵树上猛撞了一下,他也顾不得疼,只听到晓霜带哭音的尖叫:

“江浩!有蛇!有一条蛇!”

他奔过去,正好看到晓霜裸露着的、雪白的肩膀。她一下子用衣服遮在胸前,又尖叫着说:

“你不许过来,我没穿衣服!”

他站住了,涨红了脸,硬生生地转开头去。

“你怎么样了?给蛇咬到了吗?你先出来再说!”他一连串地讲着,急得声音发颤。

“哎!”晓霜慢吞吞地呼出一口长气,细声细气地说,“我看错啦!原来是一条藤。”

他转回头来,她正在拉夹克的拉链。他伸出手去,一把把她从石头后面拉出来,用力把她拉进了怀里,他用胳膊牢牢地箍着她,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紧紧地、死死地盯着她,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小姑娘,不管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不管你是淘气还是装疯卖傻,我不预备放过你了。”

俯下头去,他紧紧地吻住了她。他的嘴唇带着烧灼的热力,压着她的。她的唇却柔软而清凉,像早晨带着雨露的花瓣。他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种美妙的、惊奇的、做梦似的表情看着他。

“傻瓜!”他骂,“你不会把眼睛闭起来吗?你这样瞪着我看,使我连接吻都不会了!”

她立即把眼睛闭了起来,闭得紧紧的,睫毛还在那儿不安分地抖动。她的嘴唇微噘着,一副“待吻状”。他看着她,笑了。

“你——真是要命!”

她张开眼睛。

“还不对吗?”她问。天真地扬着睫毛。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握住她的手,他说:

“过来!”

他牵着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侧头注视着她。原先在他身体里、血管里、胸口里奔窜的那股热流,以及那燃烧着他的、原始的欲望已经消失了。他觉得她洁净如涓涓溪流,单纯如天际白云,而清丽如幽谷百合。他竟对刚刚的自己,感到惭愧,感到汗颜。

“晓霜,”他说,“你今年到底几岁?”

“十九。”

“你交过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