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猎头族的电视机(第3/3页)

在我交谈过的众多占卜师中,这无疑是最奇怪的一个,但也是最真实的一个。我自己也觉得我们在“交流”。可是谁在跟谁说话呢?又是以何种方式进行的呢?

“我的孩子呢?”我问,把谈话带回到具体的话题上来,以检验他的能力。他似乎明白我的意图。

“你有两个孩子。第一个是男孩,另一个是女孩。”他在集中意识之后答道——又或者在我脑子里读过这个答案之后?

“你认为他们的未来会遭遇什么问题吗?”我问。

“不,没有。连你女儿的事我也不担心。”

“什么问题?”我问,心里很清楚我在想曼谷女巫说的话。

“她不能结婚的事。她会结婚的,不要担心。”

他似乎能读懂我内心的想法,真是了不起。

他仍然用手捂着我的手,在某一刻,我也有一种触到热量的感觉,有某种东西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那个地方、傍晚的声音和气味、袅袅炊烟以及几天的旅途奔波之后的宁静——这些都使我和那个人保持一致。我当然觉得自己与他的共同点要比与我共度过去一周的“探险游客”多得多。

“你有没有听人说起过乌巴钦?”他问道,“他是缅甸人,创办了一所冥想学校,现在学生遍及世界各地。按照他的方法进行冥想。对于像你这样想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修道院,而是去学习。”他告诉我,他冥想了三年,但直到最近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这是偶然发生的:在缅甸北部的一个城镇里,市政的保险柜不翼而飞。有一天,他集中精力,设法弄清楚谁拿走了保险柜,以及保险柜藏在哪里。从那以后,他能听到人们的声音,能预见人们的未来。他发现,继续在他受雇的城镇经济规划办公室工作不再是易事。

他陪我走到门口,告别时,他说我们还会见面。我无法想象是怎么回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两次来到景栋,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永别。不仅是对古老的掸邦首都的告别,也是对我热爱的亚洲的告别,景栋已成为我心中亚洲的一种象征。车队将在拂晓出发。我一直等到大家都上床睡觉,湖上的迪斯科舞厅也关门了,才独自在城市里散步。它是荒凉的,但影影绰绰,充满古老的声音。我一直走到城门:在那条拓宽的道路中间,有一堵旧墙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我又一次听到山顶宝塔上的钟声叮当作响,在寺院的白色墙壁上树木剪影中,我看到月光下有一个人的影子。他慢慢地走着,低着头,就像一个人跟着送葬的队伍,沉浸在对生命意义的无意义的思考中。那是我自己。

剩下的旅程单调乏味。第二天晚上,我们回到泰国。在清迈,在一家专为“探险旅行者”开设的豪华酒店里,他们为“友谊之行”的完美结束举行了宴会,分发奖章和证书——这种情况我总是唯恐避之不及。我径直去了汽车站,出发去曼谷。

我是幸运的。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到清迈,就会错过一个绝好的机会:我收到了和魔鬼一起过除夕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