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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口不提彼此的过去,也毫不涉及未来。如此一来话题还真不那么好找。

我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会不会戊辰之战后的一切其实都只是梦呢?我们早就死在了鸟羽伏见和甲州,要不就是白河或会津之战的时候,之后发生的一切,其实不过只是我们对人间的留恋造出来的梦罢了。这条船的目的地也不是九州,而是开往普陀罗净土的吧。那些往来穿行的船,是否也是去迎接那些死后赴往极乐的死者之船呢。对于两人的奇缘,我思前索后也就觉得这种想象应该是最合理的了。

“所以我们是在富士山丸的船上就死了吗? ”久米部的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说要真是那样就好了。那家伙有个毛病,什么事儿都要逗着乐的说,可只有那次他应该是不自觉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能活下来真是幸运的吗?其实并不见得。就像我在会津降服后尝尽各种辛酸那样,久米部的十年也绝不可能过的都是安稳日子。早知道要像这样奔赴死地,还不如当年就死在富士山丸上来得痛快的想法,总归算不上是我们的任性吧。

我见过无数因伤而死的人。富士山丸时的久米部几乎也是濒死状态了。要是没有市村铁之助忘我的照料,他十有八九已经是死人了。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像是意识相通了一般,久米部突然开口道:“你有铁之助的消息吗? ”对于同伴的消息,我是绝口不提的。所以那一句话无疑是踩进了我的禁区。

铁之助照料了濒死的久米部,又用板车把他一路从横滨拉到了品川。就连在江户到会津的路上,也是他一直拖着板车过来的。而我则把那个铁之助,从白河城赶了出去。我让他去给土方尽忠尽义。

——没有。他原本就是个小叫花子,估计又去哪儿讨饭了吧。我是这么回答的。而事实上我已经从先前突然造访的安富才辅那里,知道了铁之助奉土方之命逃出五棱郭投奔了日野佐藤邸的事儿。然而这些让久米部知道又有何意义。事到如今也算不上什么积德了。久米部低下了头。他应该是在心里算着那个可爱少年的年纪吧。明治十年的话,小叫花子也该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 ——讨饭没什么不好。比武士强多了。连我也忍不住算起了铁之助的年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