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6页)

“金先生在吗?”长根问大缨子。

“我哥啊?……不在。”

此时刀美兰站在空屋子里,伸手关了话匣子。旁边院里,长根将箱子打开,露出一箱黄澄澄的金条,徐允诺和大缨子面面相觑。

“四十六根,点一下。”长根跟大缨子说。

“什么钱啊?”大缨子问。

“沈先生收了金先生一副画。”长根说完和士兵一起退出去,徐允诺跟在后面关院门,挡住探头探脑的街坊邻居,又返回来,叮嘱大缨子:“藏好,大白天显财招事。”

大缨子弯腰去搬,箱子纹丝不动,风将一张纸吹过来,扣在箱子上。

“帮忙搬一下,放我哥屋里。”大缨子跟徐允诺说。

徐允诺拿过纸,和大缨子一起将箱子抬进屋。随后,徐允诺抓着那张纸,从屋里出来,大缨子将门带上又推开,探入屋里看。

“徐天昨天来这里了吗?”徐允诺问大缨子。

“徐叔,我怎么这么不踏实呢?”大缨子没理会徐允诺,自顾自地说。

“是不踏实。”

“刚才八青被抓走了。”

“八青?”

大缨子靠近徐允诺耳边悄悄说:“小朵她舅,昨天放回来今天又抓回去,来了七八个我哥的人,把他活生生从美兰家赶到胡同里……”

徐允诺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又问:“金海昨晚在不在家?”

“没回来。”

徐允诺怔着,心里揣测徐天昨天未归,是不是跟金海待在一起,转念一想,徐天是不是又惹出了什么麻烦,徐允诺百般不安。

“又送来这么大一箱金条,您说咋回事儿?”大缨子问向徐允诺。

“说了,卖画钱。”

“家里是什么画呀,值这么多钱?”

徐允诺也觉得不对,但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大缨子扔下一句话,说:“我去警署。”

徐允诺从金海家走了出来,才记得手里还攥着张纸。本来想扔了,但看上面是监狱结构图又没扔,他捏着快步走。

柳如丝和冯青波正在一个高级私密的服装定制场所,唱机转着,很讲究,四周挂着天鹅绒垂幔,但看着有些空旷。屋里有面大穿衣镜,冯青波在一边站着,一个说上海话的裁缝在量尺寸,柳如丝穿着贴身的衬裙。

裁缝问柳如丝:“柳小姐,六套旗袍钞票都勿收了好伐?”

“想孝敬,我受着。”柳如丝看了眼裁缝说。

“换两张回上海的飞机票。”

“你这儿买卖不是挺好吗?”

“好啥好,没人做高级衣裳了。”

柳如丝笑了一下:“给你包架飞机好不好?”

裁缝一听就知道没戏,沮丧地说:“哎呀,玩笑开大了……大衣要勿要披上?”

“不用。”裁缝拿着尺子本子离开,柳如丝从镜子里看着冯青波,正好与冯青波对视。

“都要走了,还做衣服。”冯青波看着镜中的柳如丝说。

“之前做的,再量一遍定型儿之后到上海取,咱们去上海。”

冯青波不解地问:“需要那么多衣服吗?”

“上海比北平暖和,还有十来天过年,过完年就开春,不做几身儿旗袍对不起南边的小暖风儿。”柳如丝心情不错,裁缝拿着本子回来说:“柳小姐都记下了。”

柳如丝看着冯青波:“给他也量量,做身儿西装。”

裁缝听后赶紧拿着皮尺过去,冯青波冷眼看着,身子一动不动。

“先生……”裁缝刚想让冯青波抬起胳膊,冯青波就打断了裁缝的话,说:“不用。”

柳如丝走到裁缝身旁说:“尺子给我,没你事儿了,一会儿告诉你尺寸。”

“好咯。”裁缝识趣地退出去,带上门。

萍萍和保镖坐在车里,从车里看出去,街角也有个人往这边看。萍萍扳过车内后视镜,车后街边也有一个男人。

柳如丝站在冯青波侧后说:“外套脱了。”

冯青波脱了外套,皮尺和柳如丝的胳膊围上来。

“我吃迷魂药了,”柳如丝边量边说:“小白脸一大堆看不上,就好不冷不热你这口儿怎么办?”

“柳如丝,不用做衣服。”

柳如丝不理冯青波的话,看着冯青波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南京没有命令我离开北平。”

“南京方面还不是你一句话,你一句不够我再给你加一句,北平少不了你?”

柳如丝用皮尺套住冯青波脖子,像是调情。冯青波几乎能听见柳如丝的呼吸,她继续说:“我是这么琢磨的,不知对不对,你不是舍不下党国大业,到南边一样做事儿,也不是舍不下田丹,你是舍不下从前跟田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过得最有人样儿是吧?别留这儿了,留下来时间到了就是你亲手杀她,那段念想算彻底毁了,值当吗?党国才不在乎你心里那点滋味呢!以后咱俩过点像样的日子,再不走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