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7页)

“冰窖似的,哪儿好。”

“起码多一个人,有你在。”田丹说着话去翻柱子上挂的表格,徐天好奇地也凑近去看,说:“这是什么呀?”

田丹边看边用手指着说:“狱警值岗分布……看守换班表。”

沈世昌的书房里,手轴在条案上摊开,长根在末端压着卷轴。沈世昌戴着老花镜仔细看,金海立在条案对面屏着气,周边环境安静典雅,使金海感到局促。

“好画,典故更好。”沈世昌看着画说。

“能入沈先生眼就行,在家里放了好多年,一个朋友送的。”金海谦卑地在旁边站着。

“朋友送你这幅画,说明金先生侠义性情。”

“您千万别叫我金先生,叫金海就行。”

“知道画的典故吗?”沈世昌抬头笑着看向金海。

“您学问大……”

沈世昌笑着从桌子旁走到沙发前坐下:“战国三家分晋,赵襄子杀了智伯,智伯的家臣豫让要为主人报仇,第一次失败了,坦言自己是智伯家臣,士为知己者死。赵襄子说‘这是个义士,以后我小心一点避开他就是’。”

金海听后,肃然起敬:“这姓赵的局气。”

“豫让又毁容吞炭,改变面目成了一个哑巴,接近赵襄子第二次行刺……”

“他把姓赵的杀了?”金海看着沈世昌问。

沈世昌示意金海坐下,他接着说:“又被抓了。赵襄子说‘你曾经的主人也被智伯杀死了,而你没有替他们报仇,反而投靠智伯,为什么我杀了智伯,你非要替智伯报仇’。”

金海还站着没动,但他听进去了,又问:“为什么?”

“豫让说,‘我曾经的主人把我当一般人看待,所以我也把他们当一般人看待,而智伯把我当成国士,所以我要像国士那样为他报仇’。”沈世昌回答。

“姓赵的怎么说?”

“赵襄子又要放他,豫让觉得他无法报仇了,请襄子脱下衣服,让他刺几剑,然后自尽。”

金海听后怔了半晌:“自尽这个人叫什么?”

“豫让。”沈世昌看金海说。

金海点了点头:“豫让比姓赵的大气。”

沈世昌笑了笑,说:“把画收起来吧。”

长根收起手轴,金海见沈世昌喜欢,心里安心不少,忙说:“画特意拿出来送您的。”

“我们刚刚相识,我不能收这么重的东西。”

“本来也不好意思麻烦,但碰上难事儿了。”金海说完,看了眼沈世昌。沈世昌将手轴接过来,放到条案上,说:“长根,你出去吧。”长根转身离开客厅,沈世昌又转头笑着问金海:“什么难事?”

“让您一说这画的故事,还不太好开口了。”金海说道。

“但说无妨,我也有事要拜托金先生。”

“那先说您的事,只要金海能办。”

“你说吧。”

金海不再推辞,他看着沈世昌说:“是这样,我有些金条压在别人手里,本来说到南边过日子用,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我又通过兄弟铁林找到一位冯先生,他是国防部二厅保密局的,但这事儿也没办成。”

“为什么找我呢?”

“出的问题多少跟您有点关系,那两位扣着金条,是因为我狱里押着田丹,一开始让我把田丹杀了,后来说杀了也不行,虽说京师监狱是我管着,但您是剿总大人物,这事儿想来想去只能来找您。”

沈世昌想了一下,问:“柳如丝和冯青波对吗?”

“什么都瞒不了您,估计您也知道,刚才在杜公馆我看见他们俩了。”

“多少金条?”

“十六两足金,一共四十六根。”

“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您意思是让柳爷……”没等金海说完,沈世昌便打断了金海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那哪儿行!”金海听了着急地说,赶紧摆手拒绝道:“一码归一码,来找您是看您能不能帮忙讨个公道,哪能让您给这个钱。”

沈世昌不动声色地看着金海,金海继续说:“金海虽说没画里那豫让义气,但也明白道理,说白了金条要不要都行,看不惯的是那两口子把人当猴耍。”

沈世昌看着金海,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中的画轴重新放到桌子上,态度平静地说:“金先生既然来,就认为沈世昌是有公道之人,如果我去替你说情或者把冯先生请来说合都是推诿之举,你不算我下属,但我们有观画之谊,同是性情之人,区区四十六根金条你不要都可以,我为何不能用它平你胸中怨气?”

“沈先生,您是这画里姓赵的。”

沈世昌笑着看金海,说:“坐,进来到现在你一直站着。”

金海不再退让,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您有什么事要托我办?”

沈世昌和蔼地笑着问:“平时喝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