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6页)

“手续看了,没有华北剿总的。”

马天放侧身,让出后面的吉普车说:“真来劲儿是吧?我们处长都亲自来了!”通过小口,金海瞟了眼吉普说:“站长来也不敢给人,真的。”阎若洲在后面下车,向大门走来。

监狱走廊里,华子推车来到田丹监舍前。田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手中半截发卡在身边铁床栏上划。

华子盯着发卡划动,说:“吃不吃?”田丹点点头,华子将窝头和粥放到铁栅下面,直起身子,目光回到发卡上,“手里是什么?别划了。”田丹不理会,继续划。华子忍了一会儿,拧身往回走。刺耳的划刮声在他耳里揪心扯肺,他放开小车回来,拍门大喊,“告诉你别划了!”

监狱内,钥匙在开锁,八青捂着肚子看锁栓开动。半截发卡嵌入掌心,罩神的掌心在渗血。

门打开,狱警小北进来扶八青。罩神身形开动,手中发卡刺入进来的狱警小北的脖子,嘴里咒骂着:“孙子哎跟爷爷动手……”十七见状欲上前,罩神又连刺几下,狱警小北捂脖软倒。十七忙退出去,试图迅速关上监门,罩神伸手拉住铁栅,十七和罩神一里一外地较劲。

不远处,华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田丹划动的发卡。划声对于他越来越难以忍受:“别划了!”华子掏出腰间一串钥匙,稀哩哗拉打开监门,进来直奔田丹手中半截发卡。田丹反手抓住华子手腕,起身拧腰,干脆利落地将华子旋翻在地,华子脑袋撞在床沿上,昏沉沉间见田丹卸了他腰间一大串钥匙,走出去反锁了监门,沿通道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狱警小北躺在地上冒血,八青缩在角落里,罩神和十七拉着监门较劲。罩神的手指夹在门缝里吃疼,将要松手。

田丹从里面的通道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拆卸那一串钥匙。罩神诧异,十七更诧异。田丹已经走过两人身前,并且将拆下来的钥匙往两边的监舍扔。与罩神较劲的十七慌神了,手里一松,罩神趁机发力拉开监门,冲出来扑住十七。

两边监舍全乱了,犯人纷纷拣钥匙,伸手出去开锁。大多数钥匙并不对应,但还是有几间监舍开了。囚犯从开了的监舍出来,相互帮助换钥匙,更多的监舍被打开。有几个狱警奔过来,瞬间淹没在囚犯群中。

监狱门前,阎若洲还隔着小口维护着自己那点官威,毕竟除了这个,他也没任何可以成功的把握。

“金狱长,人你是护不住的,也没必要护,护到最后剿总翻脸把你卖了,跟我们也结了梁子,说你通共就是通共信不信?”

“我信。”

“田丹是来策反华北剿总的,所以剿总里面的内鬼不敢把人给我们,你犯得上趟这浑水吗?把门打开。”

“人让你们带走,我先得罪剿总。”

阎若洲好商好量地说:“话都是人说的,事儿是能圆的,你不会说田丹自己越狱,正好碰上我们来提人。”

金海执拗地说:“谁信?”

阎若洲客气中带着威胁地说:“没人信也比手里捂着一颗炸弹好。”

突然,监狱警铃大作,监舍通道内,警铃怪叫,彻底混乱。更多的狱警加入弹压,以罩神为首的囚犯与狱警撕打。狱警十七在混乱的缝隙里看见田丹一边躲闪一边往前走。

门前的金海看着监狱的方向。阎若洲隔着小口看出了转机:“出事了吧?正好,开门吧。”他看出了金海的犹豫,“田丹不是一般人,捕她的时候去十个人只回来俩,搁在你这儿迟早要炸,剿总那头事儿推我们身上……”

金海没理会一门之隔的阎若洲,回身往里走。

田丹没理会近在咫尺的混乱,执着往前走。

首道门禁处,只有一个如临大敌的狱警二勇,隔着铁栅狱警惊讶地看着田丹。身后墙上的电话在响,田丹亮出手中最后一片钥匙说:“接电话。”二勇匆忙回身接起电话,但目光一直紧盯着田丹。

混乱从深处袭来,电话是沈世昌打来的,听声音有些疲惫:“我是华北剿总沈世昌,金海呢,在不在?”

二勇向院子看过去,金海正往这边来,回道:“在。”

“叫他听电话。”

二勇握着电话,一扭头看见田丹不知何时已经进入首道门禁区,并且重新锁了身后的门。二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田丹利索地击倒。田丹俯身卸了他腰间的钥匙,然后直起身子。

听筒在墙上摇晃,沈世昌的声音很大:“金海,金海!”院子里的金海来到门禁前,与田丹对视。电话里还是沈世昌的声音:“我是沈世昌,田丹不能交给保密局,北平站二处过去提人了,连见都不能见……”

在金海的注视下,田丹提起听筒:“喂?”

瞬间,沈世昌停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