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潮汹涌(第3/8页)

我皱眉,想起豪姬说过同样的话,心中更加奇怪,忙问:“将军此话何意?”

“当时天下五国,除梁国稍弱外,其余四国无人独强。齐楚大战时西夏正自国乱,唯晋国保存实力、独善身外。齐楚间的那场战争打了多年,先一开始本是互有折损,难分胜负,双方均觉再战无力无心也不必,渐生和意。只可惜,当日晋襄那小子去邯郸不知对楚王说了什么,竟挑得楚王倾全国之兵伐齐。你父王被迫应战,虽如此,却还是想方设法地拖延战时。你姑姑嫁来晋国,不思连晋抗敌,倒是帮得晋襄使计刺激你的父王。待你父王勃而大怒也下令全国军队兵压前线时,战场对决下,齐营中竟频频出现了战情和布阵被漏敌手的怪事……”

我道:“楚桓当时隐埋真实身份为齐国将军,难道不是他……”

“自然不是他,”楼湛冷冷打断我的话,睨眼瞅着我,看上去表情颇为诧异,“公主怎会怀疑楚桓?且不说我后来得知楚桓便是闻名天下的侠客英桓子,便说他之前待你祖父、父亲还有你的王叔,至诚至信,仁人君子。他被迫上战场,心中煎熬痛苦,对齐对楚都下不得手,且据我所知,每次行辕聚将商讨如何排兵布阵时他皆不参与,只接命,而从不谋事。所以军情泄漏绝对与他无关。再说了,他要是细作,最后还非得摊上自己的命演那出戏?若不是我鬼使神差去了战场捡了他一条命,他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哑然,心中想起楚桓眼中总有的那抹异样悲苦的神色,思绪一恍,忽觉脑间有团迷雾正渐渐拨散。只是——“那,那个细作是谁楼将军莫非清楚?”我疑惑。

楼湛阴阴一笑,轻叹:“公主啊,你可不是我东齐的第一个女将军。”

“你说姑姑?”我震惊,心中实在是难以相信,于是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回急踱了几步后,压不住恼火,质疑楼湛,“又不是和晋作战,没有夫妻之情和家国之恩的冲突,姑姑怎有理由出卖自己的国家?她又不是丧心病狂!再说齐楚最后一役时姑姑已嫁为他国妇,怎还会回国为将?”

楼湛叹气:“你不信?”

我狠狠摇晃脑袋,厉声:“自然不信!”

“公主啊,”楼湛苦笑,低声道,“若非她做出这般牺牲,晋襄为王后她能为后?且几十年独宠她一人?连阿乔死因如何这小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从不过问,封她的儿子做太子,任她下手毒杀穆却一点也不关心?”

我呆住,身子一僵,难以动弹。

良久,待湖光浩淼耀得我眼痛时,我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喃喃:“这么做,晋襄有什么好处?”

“他没好处?”楼湛冷冷一哼,语气古怪,“那场战,齐完败,楚惨胜。齐国当时有不世出的名将白乾,有风华盖世的天下第一家族独孤氏。纵然我不在,若你父王下定决心打,白乾和独孤家族的将军们连手,该是楚惨败,而齐完胜的结局才是。可那场战争因军情被敌人全数获悉,独孤家族的将军们受重重埋伏力战而死,白乾虽勇,却也是受了重伤下马坠河。齐楚两国元气大伤,休养十余年方恢复了往日一半的元气,晋国这才能趁机一举成为天下独强。晋襄因此谋更是顺利袭得王位。

公主,你细想想,这个好处,可是纯粹的割让几座城池、打几场胜仗能换回来的?若齐完胜,那独伤楚而养大齐,晋襄费心费力挑拨离间,会要这种局面?而且,”楼湛话语一顿,我睁眸看他,却见他正勾了勾嘴角,笑得诡异,“据我后来得知,楚国军队里也有叛徒,否则,楚军也不会在得知敌方军情还落得个惨胜。”

我失神,怔了半日后,忽觉脚下一软,身子虚脱无力得几乎摇摇欲倒。

“襄公……好毒……”我咬牙恨声。果然,无颜和夏惠见地无差。奸诈如此,他当真是那漠北的苍狼,最不动声色,最凶狠,最难防范。只是姑姑呢?她又何苦如是?真的只是为了豪姬和楼湛口中的私念和贪欲?

我低头思索了会,心下顿觉黯然无比。

楼湛也不再言语,湖畔静籁,闻有一旁的深林里隐隐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一声回旋,一声悠荡,一声沉寂。

午后,想是政务繁忙,晋穆迟迟未回,倒是宫里来了内侍请我入宫,说王后知道我来安城,甚念,心喜,急盼见。姑姑召见是迟早的事,倒不难料。只是上午楼湛的话仍在我脑海起伏激荡,不免也压得我心口难消抑懑。

情知自己这般去宫里脸色定然不会太好,内侍传旨后,我返回西楼换了宫裙、妆好出来时,楼湛伸手拦住了我:“公主真要进宫见她?如今穆儿正和她斗得天翻地覆,公主此去怕是……”